苍景帝本来满心想得好好的,他就是打算捧着一颗心默默看心上人一会儿,也没啥啥的龌龊念头。
平日里他一偷看苍天素,被正主抓包抓住太尴尬了,好不容易找个机会能够肆无忌惮光明正大地看了,也算是给他的生日礼物了。
可惜计划有误,苍天素突然醒了,看情形还根本就没有喝醉,苍景澜难免有点无措,他最近一碰上跟大儿子有关的事情就头脑发蒙犯傻,本来还没想好应该怎么收场呢,突然又冒出来床破烂被子。
苍天素整个人都被这一床被子刺激得很富有攻击性,看过来的目光颇有几分不善,苍景澜心中苦涩,勉强笑道:“你好好休息。”
他十分不甘心就此离开,好不容易能够两个人静下心说会儿话呢,机会多难得啊,错过了这一次还不知道等多久才能盼来第二次,可是大儿子整个人都随时保持在炸毛临界状态,苍景帝很清楚现在不论他说什么,听到苍天素耳朵里都会直接变调。
苍景澜步履蹒跚离开的时候还觉得非常非常不可思议,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到这种被人算计后的悲催愤懑感了,究竟是谁有这个本事能如此了解他,一路算计到这一步?
赶走了进村的敌人,苍天素抱着被子发了好长一会儿呆,他也在惊叹,苍景澄什么时候这样手脚通天,连李宓当年用过的被子都能弄来?
早在他十三岁还在西北鱼兰镇的时候,苍景帝就故意派使节送了几大箱满满的李宓的东西试探他,苍天素咬咬牙尽数烧掉的时候心里面都在滴血。
现在他搂着这一床当初的漏网之鱼,无奈地发现对于大肆揭他伤疤的所谓皇叔,他还真生不起多少愤怒来,苍景澄是用李宓的被子往他伤口上撒了一把粗盐没错,不过好歹撒完了盐疼过了以后,被子就归他了。
这床被子很可能是李宓留在世上的唯一遗物,苍天素为此伤口再疼上十次都心甘情愿。
哪像苍景澜,大棒后面就是鞭子,鞭子后面就是棍子,作为从小到大莫名其妙每次都被亲爹暴打一顿的受虐儿,一颗甜枣都没吃过的苍天素觉得自己恨他恨得十分有理有据。两相比较下来,苍景澄竟然也算得上是圣人了。
至于苍景澄怎么有本事把手伸到昭日殿来,苍天素并不想多管,苍景澄跟着他只是属于义务工,两者并没有明显的从属关系,人家又不是他的属下他的奴才,也没义务事事都向他汇报。
苍天素如获至宝地搂着一床旧被子喜滋滋地半夜出了宫,被他从昭日殿偏殿提留出来的满头大汗的刘权颠颠跟在他屁股后面,身上带着两个灰扑扑的脚印,一瘸一拐的在心中叫苦不迭。
刘权当然知道他一点道德都没有丢下主子的行为多么应该受到鄙夷和唾弃,不过他也是有苦说不出,这是皇帝的意思,他就算想违背,有那个胆子也得有那个命啊。
说句难听点的话,惹恼了苍天素,苍天素看在苍景澜的面子上最起码也得留他一条命,可是要是得罪了苍景帝,苍景帝可谁的面子都不会给不用看。
这是什么狗屁差事,刘权被苍天素踢的地方隐隐作痛,心中直叹自己倒霉,自打被调进了亲王府,他就无时无刻不在走霉运。
还有那个该死的李狗子,一转头就看不见了人影,真当皇宫是他能随便乱跑的地方吗?刘权心急火燎找了半天人,也没找到老农民佝偻的身影。
苍天素回到雍亲王府,让刘权和跟着的侍卫自去领板子受罚,自己一推书房门,就看到苍景澄大刀阔斧坐在正中央的老爷椅上,赵六陪坐四角椅上,两人齐齐正冲着被捆得严严实实堵住了嘴的段羽翻白眼。
今天是十五,确实是跟赵六碰头的日子,苍天素眯了眯眼睛,先移开了段羽的堵嘴布,问道:“怎么回事儿?”
“你没事儿吧?”段羽嘴唇都被粗布堵得充血了,一双眼睛红红的盯着他上下打量,“李狗子跟我说你被皇上留在宫里过夜了?”
段将军现在心中万分后悔,自己一次不跟着就闹成这样,媳妇真是不省心,以后可不能再闹别扭了,担惊受怕了这么长时间,是惩罚他还是惩罚自个儿啊?
段羽本来心神不宁在段府一个人味同嚼蜡地啃着一根酸黄瓜,捧着大脸回忆他跟苍天素在西北共同经历过的那些共患难苦中带甜的时光,便听管家来报说李仁锵将军来找他。
段羽从李仁锵嘴巴里听到亲亲媳妇喝醉了,似乎醉得还不轻,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到雍亲王府上来看看,他虽然头脑简单,也知道这是李仁锵听说了他俩闹别扭,给找的现成的台阶下。
李仁锵何等人物,一眼看透他的别扭心思,装模作样感叹了一句:“大皇子今天是真喝醉了,对着二皇子笑得那叫一个勾魂摄魄,我中途离席的时候两人还手拉着手不放呢。”
于是段羽义无反顾地冲出了将军府,一头栽进雍亲王府书房,被笑得春光灿烂的苍景澄撞了个正着。
苍景澄正完成了算计自家亲哥哥的第一步,心情大好,看到这个傻小子自己撞进来,很开心地告诉他亲王被皇上留宿了。
段羽越想越坏事儿,他细细思量最近苍景帝莫名其妙的举动,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味儿,心焦着急得半死,嚷嚷着要进宫把人接出来。
段羽话一说出口,就看到旁边憨憨笑着的老农民眼中冷光一闪,只感觉后脑勺一疼,一阵天旋地转,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被人绑住了塞了嘴丢在一边。
段羽如何使劲儿也挣不开身上的绳子,一看就是赵六这等熟贼的杰作,想骂又骂不出口,两个罪魁祸首坐一块喝酒聊天,笑嘻嘻权当他是一个死人。
如今苍天素回来了,段羽一肚子的委屈顾不得说,拉着他仔仔细细打量,一迭声问道:“你的皇帝爹没把你怎么样吧?”
“他能把我怎么样呢?”苍天素先动作轻柔地把被子放在书桌上,扫了一眼仍然嘻嘻哈哈的两个人,帮段羽松绑,搓揉着他被勒得出血的手腕,柔声安抚道,“我在昭日殿睡了一觉,喝了醒酒汤,觉得头不疼好受了,就带着刘权回来了。”
苍天素其实很开心,他跟段羽从认识开始就没吵过架,天天连体人一般焦孟不离,就算段羽去接宁远一走两个月,也是时常有书信来往。
结果冷不防突然人家跟他闹冷战,一个多月没怎么说过话,苍天素还真不适应,很有几分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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