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暖烘烘的营帐,美美睡了一觉的段羽第二天醒来,气早就消了大半。他本来就不是爱记仇的人,只是觉得昨天那事实在有点丢脸,才难得变了脸色。
结果早饭吃了一半,侍卫一脸痴傻的进来报说“大皇子在外面等着您”。
段羽一口汤喷了出来,瞪大眼愣了半天,才急忙跳起身,慌慌张张地扯着桌布擦了擦嘴,顾不上披外套,“刺溜”一声蹿了出去。
侍卫揉了揉眼睛,一边惊叹什么时候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掉了个个儿,一边默默在心中不慌不忙地数数。
数到五的时候,段羽果然青白着脸,哆嗦着回来,冻得牙根直打颤。他抖着手坐在床上把少将军的甲胄穿上,窝在炉子旁狠狠打了个激灵,这才算是缓过劲来,立刻就迈步冲出去了。
自从出了军营,段羽就在一直在傻笑。少将军现在一点都不恨昨天那个小贼了,要不是他,估计昨天自己跟准媳妇两人回了营帐,再把人约出来就很难了,这下子好了,准媳妇发话要陪自己把人找到——不定要花几天出来逛呢。
段羽笑完了,又有些发愁:你说,自己是慢腾腾拖着,好能跟准媳妇多出来玩几天好呢,还是抓紧时间把那个小贼找出来,好向准媳妇展示一下自己的本事呢?
发着愁的段羽依旧心情很好,一路上,碰到乞讨的,都会丢过去几个铜板,就算是被一个脏兮兮的小不点撞到自己身上,段羽都一脸傻呼呼的笑容,随手给了点碎银子,还好言说了那孩子几句,让他以后走路看着点,可不是谁都像自己这样好脾气。
然后,等那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孩子跑远,段羽的准媳妇转过头来,很是深情地跟他对望了一会儿:“你钱袋又没了。”
几天之后,段羽终于抓狂了。这五天来,他天天怀揣着沉甸甸的钱袋子,咬牙切齿地走在鱼兰镇的街道上。
关于是早还是迟抓那个小贼的问题早就被他丢到了脑后—— 一连被偷了五次,他连偷东西人的正脸都没看见过,要不是苍天素告诉他,他连自己被偷了都不知道。
段羽没有去想为什么苍天素总是心安理得的做事后诸葛亮,觉得丢人丢到姥姥家的少将军终于闯入了他爹的主帐,厚着脸皮从段德那里抢来了五千亲兵调动的令牌,然后每次出去,明哨暗哨都安排上几十个。
就算抓不到贼,被偷事件就这样结束了也不错,大不了以后出行都按现在这样布置——关键是,在一层又一层的把关中,他的钱袋还是会丢。
莫名其妙。
没有亲兵的时候,钱袋丢了苍天素立刻就会告诉他,少将军起码还能立马抬脚去追;有了亲兵之后,钱袋丢了好一会儿,苍天素才会告诉他。等一干亲兵反应过来,人早就跑没影了——这就增加了逮捕的难度。
段羽实在没好意思眼泪汪汪控诉“您老这不是跟我对着干嘛”,只能死命跟自己的头发过不去,险险把自己挠成了秃顶。
在半个月后,整整赔进去了三个月月俸的少将军在又一次摸到空荡荡的侧腰时,终于选择了抓狂。
他一个手势打出,上百亲兵眨眼间,将整个街道封住了,街上零零散散的百姓和商贩,都被两侧一溜配着闪闪军刀穿着森森铁衣的士兵吓住了,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所有人都一动不动。段羽顺手轻轻抓住就在自己身侧站着的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道了声“得罪”,示意亲兵上前搜身。
从这位老者搜起,每个街道上的人都被查了一遍,一无所获的士兵们看看少将军的脸色,很自觉将两侧的建筑物又搜了一遍,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出声。
“有点意思。”苍天素在所有亲兵眼观鼻鼻观心发了半天呆之后,懒洋洋说出了自己对于这场闹剧的看法。
段羽一头栽在他肩膀上,呜呜咽咽,哼哼唧唧,扭扭捏捏,最后到底还是服了软,虚心讨教。
段少将军实在是没有搞明白,为什么每次自己这个被偷的受害者一无所觉,偏偏他这个旁观者能够看得那么清楚。
——看见了没什么,关键是这位看见了还不肯说。
苍天素先是挥手放满街人走了,静静等待了好一会儿,这才招来这次行动的小队长:“跟着刚刚第一个被搜的老人。”
段羽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咦,可是因为他是第一个搜身的,又是站在我旁边,应该搜得最仔细才对啊……”
苍天素点了点头,避重就轻道:“这个不好说,我也只是猜测,对不对也只是五五之数。等亲兵
回来吧。”
结果很快出来了。
一炷香后,一脸尴尬的小队长慢腾腾地磨蹭了回来,偷眼看看段羽,然后才道:“我们确实看到那位老者跟一个黑黝黝的汉子接头,并且把少将军的钱袋交给他……兄弟们一拥而上扑倒了那位老……小贼,用锁链锁在柱子上,然后就去追那个汉子去了……”
段羽看着跟在他屁股后面一众垂头丧气的亲兵,咧了咧嘴角,哭笑不得。看这情况,汉子没抓到,小贼也给跑了。
段羽不由得很是泄气——得,这样都能把事情搞砸,准媳妇八成要失望地跟别人跑了……
苍天素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个上面,他摩挲着尖尖的下巴,细细想了一会儿,眼中波光流转,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亲兵以后不用跟来了,你们战场上那一套,对付这些人不管用。”苍天素此语一出,在场的几个亲兵差点都高兴的哭出来。
可不是,战场上九死一生拼杀出来的铁血汉子们,谁跟这些油滑奸诈的人打过交道,如今兴师动众,一无所获,着实丢了大脸,巴不得接下来的一年半载都捂着脸不出门。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搜身的时候,钱袋已经被他塞到你身上了,”苍天素指了指段羽,“等到搜完他,钱袋就又被摸了过去。这是偷梁换柱,一门很高深的盗术,我在书上看到过。想不到这穷山恶水里,居然也有这么个人物。”
段羽想了想:“那第一次你是怎么知道他偷了我东西的?”
“你大概没有注意到,我们买拨浪鼓时的小贩跟后来的小胡子不是一个人。当时接鼓的时候,我记得他的手还是很平滑的,但是等被人打倒的时候,小胡子已经满手都是厚厚的茧子了,那不是一个生意人应该有的。”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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