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秀玉的笑容一下定住了，慢慢敛去，换作正容，缓缓开口问道：“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
“我昏睡时，你过的是种什么日子？”
“……”江心澈眼神中透着不解，有些跟不上她跳脱的思维。
“担惊受怕、劳心费力地照顾一个‘活死人’，”她的唇角泛起一抹自嘲的、苍凉的笑意：“如果我活得漫长，那样的日子会一直重复，一年、两年、十年、也许几十年，无休无止，看不到尽头，就象服一辈子的苦役。”
“我不觉得那是苦役，我愿意，我高兴照顾你，甘之若饴！”
“以后会没有孩子！长时间昏睡很难保住孩子…”她忍痛说出最大的遗憾，双眼中闪过尖锐的痛苦，尾音也有些哽咽起来，难过地偏过头去。
江心澈微有持续十来秒的愕然，接着伸臂扶上她的双肩，语气竟隐隐透着欣然：“秀秀，那样正好，就我们两个，你永远是我一个人的。”
俞秀玉望着少年俊美清纯的面容，表情是真正的纯然不在意，他还太年轻，十七岁青春期少年不会有多喜欢小孩子，也还不懂得子嗣对男人而言的意义。
“我知道你此刻说的话是出自真心，”她抚上他的面颊，苦笑。
“可是澈澈，时间是最残酷东西，跟你说件真事吧，我以前曾认识一对夫妇，他俩从小一块长大，住在同一个村庄里，一起上学，一起玩耍。长大了还是感情深厚、两情相悦。”
“青梅竹马地好了二十年，后来两个人就结婚成家，一起挣钱为自家的小日子奋斗，也有过一两年幸福甜蜜的时光，家境也慢慢挣得富裕了，于是什么二奶、三奶、就是你们这里想做妾的女人。都来诱惑那个做丈夫的。那男人把持不住出轨了，就是偷腥的意思。”
“在我国是一夫一妻制，男女平等，那做妻子的自然很伤心愤怒。却也不甘示弱，也去找二爷…呃…男妾，结果可想而知。两人彼此怨恨，争吵、哭骂、甚至互相撕打，如同仇人一样。过不下去了，就闹了离婚，就是这里说的‘和离’，然后争家产，他们拆分了曾经共同营造的家产，几乎连一把筷子都要分个公平，为此还打了场官司。”
“再后来。男婚女嫁，各不相关。生活在不同的城市里，老死不相往来，他们老家的村庄里有一片树林子，好多树上都刻着他们曾经的海誓山盟，我曾经看过那些刻字，有的字迹还很稚嫩，‘俞建荣爱王仙丽，一万年不变’，可是再想想那结局，挺惆怅心寒的。”
“这种事情在我国时有发生，离婚率也很高，所以我相信爱情的存在，但从不奢望什么天长地久，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人的情绪爱好变化更激烈的了，人在不同的年龄段，想法和需求也是不同的，我就认为：能相爱的时候，就好好享受爱情的甜蜜，情不在爱已死的时候，就学会忍痛放手，大家好聚好散，爱情也能留下美好的余韵值得回忆。”
“我知道你现在是真心的，我不会拒绝，我爱你，澈澈，我很自私，怎么也不想放开你，可一想到你以后会为我吃很多很多苦头，我又心疼得要命，还内疚，我喜欢把事情事先摊开了说明白：和我结婚的人，不会有孩子，不过他以后要是变卦了，想要孩子，我会和他离婚，他另找别的女人去生；”
“和我结婚的人，面临的将是一个时常昏睡的妻子，需要他精心耐心地护理照顾，遇到紧急意外或者敌人来袭，那就是个麻烦和累赘，如果他产生厌倦之心，要提前一个月通知我，给我个准备时间，大家好聚好散，我只希望我的爱情从头到尾都是美好的，不会象那对夫妻一样最后要弄到相仇相杀的境地；
“和我结婚的人，也不得摆出什么夫为妻纲、夫为妻天的架势，必须遵守我国的一夫一妻制，男女地位平等，他要恪守对我的忠贞，我同样以忠贞相报，如果他生出外心，对我不忠，只需一次，婚姻就告终，毫无商量的余地。”
停了停，她凝视着他，笑道：“这样，你还想要那戒指吗？”
“要！”少年坚定地回答，还重重点了一下头。
“好！下个月的雨季后，我还活着就给你。”
少年闻言，仿佛有刀入体，脸色痛变，他一下想起她惨白冰凉，气若游丝的样子，想起‘衰竭’这个可怕的字眼，她的异症他已遇到过两回了，最长的时间一天一夜尚且如此，要是在雨季，下个十天半月，他都不敢想下去……
“秀秀…”他心如刀绞，双手发抖地揽她入怀，颤声道：“我们去赤骊国北部的沙漠吧，我不想冒这个险…”
“可是没有能掩护的身份，要穿过三个国家，总不能咱们两个打杀一路吧，一旦下了雨，我就是个大累赘，会连累我们都得死。放心！我的求生意志很浓厚的，你如此鲜美的豆腐放在我面前，为了答应奶奶我暂时拼命克制，还没真正吃到，我怎么甘心呢，死也得死回来。”
江心澈对她后面的话听不太懂，但颇觉刺心，把头埋在她的发丝间，咕哝道：“不准说‘死’！”
“嗯！不说！”她象只柔顺的小猫伏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急促有力的心跳声，轻轻地笑道：“澈澈，我现在说出来了，很开心，觉得很幸福很轻松，我以前有个室友，一块读书叫‘娜娜’的女孩儿，她是个恋爱专家，口头禅是‘人生苦短，及时性感’，我现在很认同她这句话，以后我们每天都往开心里过，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江心澈的双臂再度收紧了，好象要把她揽在心里，他神情痛楚地闭上眼睛。少年心中的爱情交融杂陈着甜蜜、幸福、凄惋、痛苦，充满了悲剧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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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再次传召银匠，宝石加工课继续进行。
罗银匠开始操作切割真正的宝石，可是有在贵女一旁看着，这心里就难免紧张。俞秀玉便出言宽心。就是失手切废了，也不会让他赔银子的。
红宝石自是比糯石硬上百倍，银匠很慎重地用一种油性黛料笔描划与二十七枚模拟体上一样的切割线条印记，工具不仅动用了‘百宝锯’。还有一种‘小转磨’掺金刚砂来磨琢，每磨一个瓣面都要花费挺长时间，而且人提敛心神的时间还不能长。中间要歇息，以免疲惫手酸导致失手。
据罗银匠道：象这样切工的宝石能两天完成就算快的了。
俞秀玉详细地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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