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爹。”稳婆本是无心一句,却说得大夫人眉头一竖,道:“劳苦婆子了,短不了你好处,赶紧下去领赏吧。”
婆子也不知是哪里说错了,莫名其妙的先走了,没过了一会儿,蒋悦然敞着衣襟失魂落魄的从屋里走出来,那身儿白衣裳哪里还看出一点原来的模样来,红森森的染成了一件大红衣。脸上,脖子上,手臂上也全都是血迹,看起来格外瘆人。他木然的一步拖一步的往外走,与另一个屋子里喜悦的气氛截然不搭。
“你这一身儿是要去哪?还不换换再走,怕别人看不到热闹不成?”大夫人抱着孩子蹙眉看蒋悦然的背影不满的问。
蒋悦然的脚步顿了一顿,而后却头也没回继续的往院子外走。大夫人瞧着这功夫他脾气又犯,也不能来硬的,只得又道:“你这个做三叔的就不来瞧一瞧这孩子?”
蒋悦然闻言霎时住了脚,他僵硬的转过身走了过来。襁褓里的孩子很小,皱皱巴巴的看不出什么,蒋悦然面无表情的瞥了几眼,不耐的将手里的东西胡乱的塞进孩子的小手里,而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刘婆子见势一声没吭,只是连自己的都觉得自己当初太是造孽,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却落到父子不相认,已成陌路的地步。
大夫人低头一看,孩子手里塞了块血糊糊的东西,定睛一瞧,是一块金镶玉的玉牌,也不知是怎的,浸透了血,显得脏兮兮的。
“快拿去洗干净了再戴,别脏了孩子。”大夫人嫌弃万分道。
方沉碧没有死,被来凤掉包儿的一碗止血的药汤阴差阳错的救了她,可这场难产的血崩差一丁点儿就要了她的命。而以后的两个多月里,她不能起身一直躺在床上修养身子,可无论吃多少补品她的面色始终雪白一片,半点血色也没有。
大夫说这病根儿是做定了,而且难产的大出血让方沉碧这辈子都没法再生育了。三个月后,蒋府大办了蒋家长孙的百日宴,方圆百里有头有脸的人悉数到场,可怪在那场合下孩子的父母居然一人没到,蒋煦因着病重卧床,方沉碧亦是身子弱得很没法起床,至于孩子生父蒋悦然则在方沉碧脱离危险的第二日便动身离了河源县。闹闹哄哄的宴席间,只有孩子的奶奶满目红光笑容灿然。
孩子脖子上带着金镶玉的玉牌,只是玉牌不知怎的,正从那日洗净之后就发现上面朦朦胧胧的蒙了一层淡淡红色,像团模糊影子,刘婆子让人用刷子刷都洗不干净。人人都说稀奇,只道是上好的玉碰了暖血化成的皮儿,是格外稀罕的东西。大夫人本也不想留下这玉牌,可顾念毕竟是孩子生父赠与物,也就网开一面的给孩子带上了。
而过了三个月,孩子相貌渐渐出了方模,不如刚落地时候独像蒋悦然,也带了些许方沉碧身上的艳劲儿,可不管怎么看就是跟蒋煦一点也不似,逢人见了都说这孩子长得不像亲爹倒像叔叔多些,可旧理儿上孩子随了叔叔也不稀奇,便也没人再往下深究,转而说孩子像了娘,虽说生成个男儿身,却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坯子。
蒋煦也曾见过这孩子,下人都觉奇怪,分明大少满嘴欢喜,却迟迟不见他抱过自己孩子,而那笑容怎么看都觉得假,可谁也不敢在多事儿又别扭的蒋煦面前多漏一分情绪出来,生怕又借机发挥跟着倒霉,便人人见了蒋煦都要口是心非的夸孩子更像父亲多些,蒋煦口头儿应承,可心里却是恨到了极点。
等到孩子满月才有了名字,这名字是娘给起的,就叫蒋璟熙。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可以说祝看文愉快了吧,苦尽甘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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