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则思变,经营煤窑也是如此,开采没问题之后,我们的目光就转移到了销售环节,因为太多的中间环节和恶意的价格竞争然本来就低于市场价的煤价一降再降,降到我们都受不了的时候我们终于想出了对策,既然煤价决定权在中间环节,那么我们可以联合几家小煤窑或是十几家小煤窑联合抵制并稳定煤价,或是干脆取消中间环节,把低价的煤炭直接运到客户,这样我们得到最大的利润,客户也得到最大的实惠,价格的高低不再取决于中间商的红嘴白牙,说干就干,我和志伟说服了几家小煤窑主,于是组成了一个产销联盟,找到几家拥有大型车辆的车主谈合作,再三确定了车辆及出省的手续完全合法后我们开始了第一次长途押运。
货主是外省一家大型的火电企业,属于长期稳定的客户群之一,我和六子第一次长途旅行,除了十三辆五十吨的大型运煤车以外,每车都是一个司机加一个副手,再加我们煤矿的一位安保人员,出发前我和志伟六子开着小面包提前把行经路线走过一遍算是提前踩点儿了,探路总是愉快的,可是几百公里的公路总会让你放不下心来,前期的探路我们轻松的像是旅行,一路上总是走走停停,看到特色的小馆立马下来喝个昏天黑地,然后找个清静的小旅馆好好睡一觉,第二天继续旅行,见到漂亮的风景河流,立即下车又是合影又是野餐的,然而等真正押着十多车满载的煤炭出门了,就没这么轻松了,有的路总是发生一点事故,哪怕是很小的剐蹭,两个车主总是站在马路中间没完没了的吵骂,完全不理会后面越来越多的车辆和过往司机焦急的喇叭,于是我们不得不寻找新的路线绕道,有的时候不小心钻了死胡同还得原路返回,有的时候明明可以走的路总是遇到当地的村民拿着锄头铁锹挖出一道道高高的坎,只有在中间留了一个小小的通道,小型车辆农用车辆勉强可以通行,大型车辆就傻眼了,有的路段甚至干脆用水泥抹了几个路墩,小车可以过去大车就完了,只得原路返回,有的地方在路上架了电线或是电话线更是让你哭笑不得,两米来高的电话线就飘在脑袋上,大车走过去还得退回来,怎么进去的就得怎么出来,加上十多辆车,乡间小路总是勉强能容一辆车通行,大车进去遇到问题想退回来,前进容易后退可就难了,关键是没地方掉头,路的两边一边是庄稼地,一边不是河沟就是山沟,平路上还能挂倒挡往回倒倒车,慢虽慢点,好歹能退出来不是,有的山地或是盘山路就麻烦了,只能一个人下车指挥,另一个人慢慢的收着油往下一厘米一厘米的往后挪,多倒了一点可能就压倒了路基直接翻进山沟了,所以遇到这种情况只能是几个人围着一辆车指挥倒车,一个人手里拿块大石头,发现车子没有及时刹车就立即塞到车轱辘底下,强制把车阻住,即使这样也经常让司机吓出好几身汗。
因为运煤车普遍都会超载,我们当然也不例外,所以一般有检查或是治超检查站等地方我们都得挖空心思的绕开,有的时候会绕道几十公里走土路,有时会走干固的河床,土路的话还好点,河床其实是最难走的,河床里都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满载的重车走在上面开车的人和坐车的人总是心惊肉跳,除了颠簸和摇晃,你还得曾受着车体剧烈的咯吱声,每一次剧烈的晃动都会引来更加剧烈的金属摩擦声,每一声都在挑战着你的神经,想像一下五六十吨重的煤炭压在车上,随着车身在高低不平的布满鹅卵石的河沟里颠簸起伏,车轮压到鹅卵石通常会像发射子弹般的把压住的鹅卵石激射出去,狠狠的击打在百米外的地方,假如此时正好有车辆和行人经过的话一定是倒霉了,就连大货的挡风玻璃都能轻松击碎,砸碎玻璃然后把大货的座椅都砸出一个坑来,在河沟里走的时候你时时刻刻除了车身扭曲时金属的噪音,就是车轮压到鹅卵石然后弹射出去打在地上或是打在车上的声音,枯燥并提心吊胆着。
偶尔的轻松会让我们一行人松口气,十多辆车愉快的行进在灰尘飞扬的公路上,每当爬坡的时候,因为超载的缘故,司机们会以较高的发动机转速来维持高扭矩的动力输出,以求这几十吨的汽车能以一个较低的速度爬上坡顶,往往是发动机努力的冒着滚滚黑烟,车体剧烈的共鸣应和着,汽车以厘米作为单位缓慢的向前挺近,每前进一米就意味着离成功就近了一步,离钞票近了一步,汽车经过的每一公里,几乎都能看到路旁的树木上系着红布条或是阳光下满地耀眼的碎玻璃茬,也许有的人认为是美好的,可是常在路上行车的司机们经过这种地方的时候,总会在心底默哀,因为这些地方往往预示着一场惨烈的车祸,或是一个劳碌的生命的终结,长途跋涉到某个地方的司机们,也许做一百次梦也不会想到,几分钟后他将与他的家人,妻子,儿女,永远的不辞而别,或许他祈祷一万次也不曾想到刺耳的刹车声,变形的金属,剧烈的撞击,重车货物的倾倒,鲜血和死神就在身边盘旋徘徊了,可能他昨晚因为雇主接二连三的催促电话根本来不及合眼,可能他沉醉于自己娴熟的驾驶技巧和多年的驾驶经验,可能他就接了一个未婚妻打来的电话,可能他就是留恋了路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的风景,生死就在那一瞬间落下帷幕,侥幸的还能看到姗姗来迟的救护车,更多的是来不及判断和反应发生了什么的冤魂。猛烈的瞬间过去,仇和痛将永远的过去,留下的是亲人无尽的伤痛和眼泪,留下的是永远抹不掉的可能和警醒。
同车的司机是个驾驶老手,他的名言就是不抢,不急,不管别的车怎么打喇叭,或是怎么超越自己,他始终匀速的坚持着自己的路线,遇到拐弯就减速,遇到下坡就刹车,所以一直以来连剐蹭事故都没发生过,我们这里去到邻省,走的都是乡村公路多,路况复杂的多,除了时时防备车辆事故还得防备人车事故,几十吨重的汽车在突然遇到行人之后,往往是很难通过机械手段制动,即使踩下了刹车,车上的载重也会被惯性推着继续前进,直到行人像个破麻袋般的撞到车上,然后粉身碎骨为止,刺耳的刹车声和刺鼻的轮胎烧糊的味道掩盖不掉血液的腥臊。有的时候即使没有遇到行人,也会有懵懂的动物牲畜之类的猛地出现在车前,一个不留神,你的轮胎就是动物的坟场,关键是你还不得不面对周边村民的指责或是高价赔偿,这种事故没有谁来为你仲裁,即使是交警,也会以村民的利益作为执法的根本,挨顿打,受顿骂,赔钱罚款一向都少不了,耽误的就不仅是时间了。假如你正好是外地人,那么恭喜你,有的受了。兔子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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