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雷随着人流走出来,他没有急着回班里,只是沿着长廊慢慢走着。
天空开始飘起的小雨,他出神地望着,想着刚刚年级主任说的话。
天地之间,一片岑寂。
身侧有个女生拄着下巴,倚在栏杆上,也在看着渐起的雨雾。
“学长,我见过你拉小提琴。”身旁的女孩突然说。
他对上她的眼睛,目光盈盈,有如水的光彩在其中流动,心中微微一动。
程嘉雷微笑:“你在哪里见过?我已经好些年没碰过了。”
“是电视台直播的全市中学生才艺表演大赛。”
他略一思索,想起来了,“喔,原来是那次。学生会的杨老师临时抓我去充数,没想到歪打正着进了决赛。”他的笑容明朗、语气随和,丝毫没有和不熟悉的人讲话时的陌生感。
“你是高一升旗仪式上诗歌朗诵的那个?”程嘉雷的记忆力一向很好。
不意外地看到对面女孩粲然一笑,嘴角好看的上扬。“学长你看到了啊,这次正好轮到我了。对了,我叫顾骆,高一三班。”
他抱拳拱手,用夸张的语气说:“久仰久仰。”
女孩咯咯笑着,很放松的样子。
一个高高的男生走过来,停在他身前,“学长好。”
他认得,白逍之,搞竞赛很厉害的学弟。
顾骆打开今天发下来的试卷,开始订正,过了一会儿韦荌妮还没有来,她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秋雨有些心焦。
略一回头,余光里看到了白逍之。他就隔了一个座位,坐在她的斜后方。
多数同学已经放学回家了,教室很安静,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同学散落在各个角落。
渐渐地偌大地教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能清晰地听到各自的笔尖在纸上发出“沙沙”声,好像是有默契地坚持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一个阴影突然罩在试卷上,她一抬头,白逍之站在课桌边,“你没带伞吗?喏,借给你”一把大大的蓝格子伞挂在一边。
“啊?”顾骆微有诧异,“不用了,谢谢!我等韦荌妮,她在帮徐老师誊抄分数,一会儿就回来了。”
“哦,是这样啊。”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我先走了。”
她点点头,心开怦怦跳,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赵洪泉和韦荌妮一前一后走进来。
“啊哟,同桌还没走呢。”又看到站在一边的白逍之,大声抱怨道:“你磨蹭什么呢!不是说好在学校门口等我吗?我跟学长谈完事儿就傻站在大门口一直等,等的花儿都谢了。你瞧,浑身都淋透了。”
他好笑着上前一把拉住伙伴,“走,唠唠叨叨,没完没了。”说着看了看顾骆,想说什么又一抿嘴,和赵洪泉拉扯着走出教室。
“嘿嘿,让我看到咯—”韦荌妮一脸八卦地扑上来,“坦白从宽,快交代你和白逍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少来,哪有?”她脸一红,急忙否认。
“小骆骆,不诚实哟。”韦荌妮一脸坏笑,上下左右认真打量了一番:“哎,不会是郎有情妾无意吧,小白同学真惨。”
这边赵洪泉像审犯人拿眼一下下瞄着白逍之。
“你这什么表情?”
他一巴掌拍在白逍之后背,“不对啊,小白,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怪怪的。你和我同桌不会有什么吧?难怪你上次帮她打扫卫生,我还纳闷你啥时转性子做起绅士来了。”
“靠,你小子下手真狠。”他打开那只魔爪,“爷一向是谦谦君子,助人为乐。”
对方“嘁”了一声,明显不相信,“就你?以前他们都怎么称呼你的——‘千年大冰块’!扔到火山都不带着(zhao)的,只会在熟人面前欢腾一阵儿的人,怎么一下转变那么大啊!
莫非你春-心开动,终于正常化了?”
“你别瞎起哄啊,我们是纯洁的同学友谊,互帮互助,再说了,还是同一所初中升上来的战友。”
“别蒙了,当我不知道啊。我也是附中的,顾骆不是快中考时才转过去的?!”
“总之,你别在班里瞎嚷嚷,什么是还没有呢?”
“‘还没有’?哦,我懂啦,兄弟,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赵洪泉哈哈大笑,一脸促狭。
顾骆走在雨中,整条街道被馥郁的桂花香笼上一层薄薄的香气,低矮浓密的枝叶撑起一片或深或浅或浓或淡的绿色,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满腹清幽,这个秋天和以往似乎有些不同了。
教室换上了新颜色的窗帘,于是在每个午后拉起布帘昏昏欲睡时分,林林总总的人在眼前晃过,同龄的尚显青涩的年轻面庞便一个个浮现在橙黄色的空气里。
顾骆很喜欢这个颜色,充满了怀旧回忆的味道。所以,当她站在高三的末尾,回首这三年美好时光,梦境里满目所视便是满满可见却不可触及的橙光。
对于这个新物什,男生显然没有这么多愁善感。
赵洪泉就对她说:“同桌啊,咱商量一下哈。等轮到咱俩,我是不会洗的呦,就拜托你啦。”说着一躬扫地。
顾骆冷笑一声刚要接茬,坐在前面的小个子冯涛回过头来,“我说赵洪泉,你都快懒到家了。你的衣服不洗吗?多久换一次啊!”
赵洪泉不乐意了:“这能和我的衣服相类比吗?再说我的也是我妈……”他突然止住话语,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脸诡秘地问道:“大提琴和小提琴什么区别?”紧接着又变声模仿冯涛的声音,一本正经地自问自答道:“一个是坐着拉的,一个是站着拉的。”
周围的同学全被逗得哈哈大笑,有的甚至乐得直拍桌子。
冯涛顿时满面通红。
顾骆想起那一幕窘态,笑得不能自抑,眼泪差点流出来。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自己的同桌是这样的搞笑高手,还怀疑老人家严肃来着。
白逍之从身后看着她极其柔和的侧面,笑得弯成月牙形的眼睛。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映衬出光洁的额头和脸上薄薄的一层细小绒毛。
他很少看到她大笑,多数时候她的笑容都是恰到好处,礼貌有礼却透着疏离,那样的神情像极了一个人,如此熟悉而又些许陌生,像今天这样不设防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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