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膺昭业三年十二月初,沣帝昭告天下,陆辛未陆大将军阵亡,陆之独子陆闵楼以一人之力平息军中哗变,随令其统领陆家军,暂代大将军之职,另遣两位将军辅佐左右。
同月十一日,陆大将军死讯昭告刚过七日,沣帝就下了圣旨,迎陆氏长女陆心楼入宫,封沁妃。
朝中众人都以为陆大将军死后,陆家会疲败,却没曾想过会再有这样一番出人意料的风光。人人都要忍不住微微叹上一句,陆辛未生了好女好儿,父死之后竟然能博得这样大的恩荣。
百年难遇的黄道吉日,陆府中,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喜。府中老爷新丧,却没想到小姐做了宫妃,少爷更是袭了老爷的将军之职,现如今的陆府才是真正贵气逼人。陆心楼看着镜中自己,说不出的恶心,这张脸哪里还是原本自己!看了几眼,她当真是弯下腰干呕了起来,再抬起头时,镜子中人那是那般艳色逼人。
罢了,要什么脸!父亲战死不足半月,服丧期未过她就能喜欢嫁人,还有什么是丢不开的!事到如今,堂堂一个将军府千金,失去了荫庇,她竟然能爬上的龙床乞宠,脸面算得了什么?陆心楼看着镜子中浓妆艳抹的女子,不禁唇角泛起丝丝苦笑。
她将指甲深深嵌入自己掌心,越是疼越是觉得畅快。只恨自己没有一早成亲,要是如此她也不必担上整个陆家的荣耀与责任了。
皇帝不容军权旁落,那自己就把这整个陆家都送给他吧,一荣俱荣。
“宫撵都侯在外头了,沁妃娘娘还不快些?”一个异常冷的声音想起。
陆心楼从镜子中看见她身后站了一个紫袍子的少年,不消去看脸,她都知道是何人。她回转过身子低垂着头,缓缓跪在他面前行了一个大礼,“见过太子殿下。”
裴承被他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颤着寒声道:“本宫哪里担得起沁妃娘娘如此大礼。”
也不待他说平身,陆心楼自己站了起来,“是,过来今日我就是太子庶母了。”
他们俩本也是年纪想仿,如今她却一意孤行成了他父皇的女人。裴承怒极,言语也不再留情面了,“你……你就这样迫不及待爬上龙床吗?”见陆心楼被他这话伤得有几分脸色发白,他不禁将姿态都放低了下来,柔情脉脉的问道:“你如果是要庇护,难道我还不能给你吗?”
陆心楼看着他,神色漠然的摇了摇头,“傻子,你只是太子。”你只是太子,而非皇帝,这世上只有皇帝才是真正的万人之上。
诚然是实话,他只是个太子,这话裴承如何都反驳不了,他只能“终有一日,皇位是我的,天下也是我的。”
陆心楼苦笑不已,“那一日又要等到何时呢?”她直直迎着他的眸光,丝毫不避让,声音也是异常冷静,“你看你,生死荣辱不也是被捏在那人手上吗?”
裴承怔愣,他原本柔弱的眉眼中竟然是生出了几分郁结,他也默然不语的看着她好像想要看穿了她。可是她的话,再通透明白不过。不错,他是太子,却也只是太子而已。 虽然已经是权极贵极,可终究还在一人之下,恰恰这人能给了他这些,却也能轻易的收回这些。他终究不是皇帝,只是太子,万事都争不过皇帝。
“如果我是皇帝,你也会嫁我吗?”最终,裴承只是声音低哑的问了一句这样的话。他的再多惋恨,也只能化成一句如果来问她。
陆心楼淡淡的笑着,侧头将视线落向了别处,怅然的叹了一口气,“是吧。”如果,现在裴湛是皇帝,那么她会是他的妃,甚至于他的皇后,整个陆府乃至陆家军都为他守卫天下。可惜,如果的事从来没有发生。
“沁妃娘娘,吉时到了。”门外有人小心提醒道。
裴承转身而去,愤然来开了门,看见那人正是宫中内监。他看了一眼,觉得这张男不男女不女的谄媚嘴脸格外可恶,抬起脚就冲着他□踢了下去,“狗奴才。”
内监那处虽然没有了物件可算起来那仍然是旧伤处,受了这无端横祸他也不敢出声,脸色涨得通红捂着。
“太子殿下。”远处正是到处寻裴承而来的太子府幕僚范冬青,他见太子从陆心楼房中出来,脸色一变。“太子殿下如何能到沁妃娘娘闺房中来?”
“连你也来说教我?”裴承目光一瞪。
“属下不敢,只是……如今整个陆家都已经归了皇上,太子也不必再在陆心楼身上花心思了。”范冬青跟在裴承的身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裴承略微皱着眉,这样的模样看来就如同是一个儒雅少年被文章难住了。“白费了一番心思。”最终,他心有不甘的说道。
“传闻晏王这几日在府中养病,太子殿下何不去看望一番?”范冬青眉眼一转,小心提醒道。“没有了陆家,太子还是要和这位晏王多亲近才是。”
“九叔?”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上次自己刺伤大腿,露出几番迟疑来,“九叔大概也不喜欢本宫了,上次这样算计他,只怕也寒心了。”说到了此处,他眼神有几分闪烁不定,透着不安,一副做了坏事的心虚模样。对于裴湛,他还是心生敬畏的。
“晏王是太子殿下的叔叔,本来就该一心向着太子殿下。”范冬青如此劝解道,他手持着羽扇缓缓的摇着。
裴承点了点头,又道:“可是今日新妃入宫,不如改日再去?”
“必要今日。”范冬青口气坚决的说道。
裴承狐疑的看着他,又想到此前种种听了他话也都逆转危机,遂点了点头。走了两步,他仍是忍不住朝回看了一眼陆心楼的闺房。
“眼下晏王府有一人医者,正是此前江湖中毁誉参半的“诡医”去烬,现被拘在了拱卫缉事司,都察院也盯着这事。”驶向晏王府的马车中,范冬提起了这话,“只是这晏王府也没派人去插手这件事,拖了这些日子,倒是那个监察御史沈城遇到了些麻烦。”
“你的意思是?”裴承想了一番,也没能想到其中联系,遂开口问道。
范冬青摇了摇羽扇,有所思量的说道:“怕是这位晏王爷不动声色就要将这监察御史大人拉下马了,太子何不去锦上添花?”
到了晏王府后,裴承由着下人带到了裴湛书房后的小院中。冬日微醺,一池碧水前,两人相对而坐,中间摆了一盘棋,闲适得很。再细看一眼,就会发现那个清隽的男子是在自己在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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