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抱走了,被养的和二丫头不亲倒是小事,被养夭折了,我上哪儿哭去!可怜我女儿,到时候还要笑着谢她养育之恩!”
顾岑忙拽住她衣袖:“谨言慎行,我看你是不要命了,什么话也该往外蹦!”
“我能怎么办?难道在家里也不能抱怨几句!”林氏不由怒道,“那可是我亲女儿!”说着,就抽出手帕在眼角擦去眼泪。
当事者迷,旁观者清。说别人的事情,她当然能冷眼旁观,可是一旦牵连到自己的亲生女儿身上,就算是圣人,想必也很难泰然处之。
顾岑看她泪盈于睫,伏在豆绿色迎枕上呜咽不止,也跟着叹气道:“你常教女儿要会过日子,要开开心心的面对每一天,不要庸人自扰,反倒失了条理,乱了分寸,有手段也没得没手段,再怎么好的日子也会过得乱七八糟。现在怎么自己先丧气起来了?如今事情尚未有个定论,你就先用最坏的想法去揣测,难免不会连带着女儿也跟着紧张不安起来,什么都未做呢就先失丧了先机,就算再会过日子也没用。”
林氏这才反应过来,忙从床上爬起来连声追问:“那、那怎么办?”
“这事确实是个问题,但不到临头,谁也说不清会怎么样?太后一向不喜纯淑妃,怎么会看着纯淑妃做大?说不定她到时候在皇帝面前话一说,不就没事了。况且女儿有句话说得对,能不能生都要两说,现在计较这个,也太早了。”
林氏听了连连点头,顾岑帮她擦了擦眼泪:“你呀,是关心则乱。还没影的事,自己就失了分寸,都是做祖母的人了,还说哭就哭!幸好只有我看见了,不然看你以后在儿子、媳妇、孙子面前还怎么摆谱!”
“我不是着急吗?”
林氏还一个劲儿地给自己辩解,只是声音细小,宛若喃喃,又羞愧地垂着脑袋,面若流火,怎么看都别有一番娇态。顾岑瞧见她面色绯红的样子,不由心中一动,轻笑着放下幔帐,拉着林氏倒在床上……
半夜,林氏躺在床上,看着身边人熟睡的脸庞,心里叹了口气。父亲管教儿子,母亲管教女儿,夫君虽然也将顾云容视作掌珠,可毕竟不如长子那样亲近。
夫主外,妻主内。
女儿入宫,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故作姿态,稍微提点一二,让夫君重视起来。她想着,就打定主意,回头要在媳妇面前也发一发脾气。媳妇以后是家里的主母,若是她对女儿有什么不满就糟了,最好让她对女儿心生怜悯,这样就算百年之后,她们姑嫂合了,自己也能放心。
毕竟,娘家才是女儿的靠山!
第二天林氏在垂花门前送顾大人上早朝:“也不知宫里的旨意什么时候下来,我这些天先带着二丫头整理嫁妆,也不知能带多少东西进去!”
顾岑回答道:“也就这些日子了,八月末是乾元节,皇帝生辰定是要大办的,我听礼部的人的意思,最好六月中旬就将新晋宫嫔的事情彻底了结了,免得两件事凑到一起,人手周转不开,七月八月就好专心办乾元节。”
林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感到有人凑近,忙吓得倒退一步,却见是顾大人,忙不好意思地左右望望:“你做什么呢?”
顾岑笑着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也别太担心这些,按照往常该做的做就是了。庄肃皇太后垂帘听政六年,多用老臣,倚重公卿,对官宦多有宽容,如今皇上是打算彻查户部银库的亏空,全面整顿吏治,少不得要你相公这个户部侍郎的支持……再怎么样,咱们女儿也不会过的太差!”
林氏松了口气:“皇上打算对原先庄肃皇太后那一党动手?”说着,又说起昨日顾云容告诉她的许家女儿许晴被撂牌子的事。
“治大国如烹小鲜,皇上实在是有些急躁了。”顾岑皱了皱眉:“你往后和许家少些往来就是,不过也别太过明显,叫人看出破绽,现在怎样,往后也怎样就是了!”
林氏一一应下。
到了六月初二,顾云容正和母亲林氏说到靖平侯夫人这两天常跑到隔壁薛家,恐怕是看中的薛曼箬做儿媳妇,说笑着,就有小厮来禀,宫里的内监来宣旨了。林氏忙让人去通知杨氏和四少爷,大家纷纷整理衣装,肃容聚在正堂。
父亲顾岑和兄长顾云宣并不在家,顾云容换衣梳洗后,打头肃立在最前面,母亲林氏带着儿媳杨氏,二少爷顾云宁,还有抱在乳娘怀里的侄子顾霁站在后面。
内监面色平静,徐徐展开明黄色的册封旨意,扬声宣道:“建昭十六年六月初二,总管内务府由敬事房抄出:奉皇太后懿旨,户部侍郎顾岑次女顾氏,年十六,着封为正七品美人,于六月十六日进内,钦此。”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