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似乎也没有什么动作,而太后那边的进展也很慢,妍馨儿为了避嫌,不再进宫见太后。
日子,一天天就这么在看似平静之下过去了。这日到了锦妃临盆的日子,锦妃的寝宫一团忙乱,胎儿迟迟不出来,把锦妃折腾的三番五次的死去活来。皇后也来了,向皇上求情允许她进去陪在她身边,她进到里面,看到的情形比想象的还糟,锦妃早已晕身虚脱,脸色和死人无两样,额上豆大的汗不断冒出来,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还没出来吗?”她皱眉,这个样子,甭说生孩子,她连命都不保,虽然这也是她自己希望的,但是……
“回皇后娘娘,锦妃娘娘晕过去了!”稳婆颤微微地小心答道。
“想办法让锦妃醒来!”她的语气不怒而威。
“是,奴婢正在竭尽所能!”稳婆命了块参片放入锦妃口中,又点了续命香,过了片刻,锦妃悠悠吐了口气,活了过来。
她睁大着无神的眼睛,望着虚无的空中,像个被撕碎的布偶般躺在床上。
“锦妃!”皇后试探地唤她,“要挺住,孩子快出来了!”看着她这副样子,她动了恻隐之心。
“皇后?”锦妃连转个头都觉得困难,喉咙沙哑得如同破鼓,“你答应的……孩子……”
“你放心,我会视他如已出!”她握住了她的手,那手,冰凉,没有一点温度。
“你一定要……”她忽然反手紧紧抓住她的手,额头上的青筋都暴出来了,身子一挺,接着便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生了……是个皇子!”稳婆欣喜万分。
“你放心,将来,我会让他做太子!”她缓缓地,似耳语般,锦妃仍是听清楚了,“我没有为皇上做到的,你做到了,将来你的儿子便是太子!”
“你说的……?”锦妃蓦然瞪大眼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
“所以,你放心!”她望着她,眼中有丝不忍,有丝怜悯。
“好、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很放心……”她似乎还想对皇后说什么,却两眼一翻,又晕死过去。
这时稳婆惊呼:“不得了,锦妃……娘娘……大出血了……”
这个样子,恐怕是活不了了。皇后缓缓站起来,替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又深深望了眼她,便走了出去。
锦妃,你是求仁得仁,我成全你!
皇后走出去,掩上门后,锦妃又缓缓睁开眼睛,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她让所有人都退下,她说不想让人看到她这个样子,也不愿皇上看到她最后的样子竟然是这样的,所以只留了贴身的大丫头帮她整理干净。
当所有人都出去后,她用尽力气咬破自己的手指,然后撕下衣服上的一块布,在那上面写下了一些字。
那衣服本就是深色的,在上面写字,不仔细辨认根本看不出来。
做完所有的事,她便静静闭上眼睛,等待最后的时刻到来……
锦妃殁。
皇上去看了她最后一面,回来,竟显得非常消沉,而且看上去似乎还有点伤心。
锦妃生前是皇上所爱女子的影子,死后,再经过精心的打扮,竟与那魅儿有五分相似了,皇上看了难免勾起那段伤心的往事,爱屋及乌,对锦妃的死更是怀了分自责和愧疚之心。
皇后本想兑现她的承诺,只是,皇上却对此另有打算。
因着锦妃之殁,皇上却妍馨儿的事似乎淡了些,而每次看到那张酷似他娘的小脸,愈发灰了心,似有不忍,若非自己一意孤行,她也不至于连求生的意愿都没有,甚至如此狠心,抛下刚生下的孩子。于他,更怕是连恨之心都有了。
锦妃去时,一太监触棺寻死,被救活后,皇上感他对主情深,不仅敕他无罪,还赏了他不少银两田地,只是那太监什么都没要,便以不祥之身为由,匆匆离了宫,离去之时,他怀里揣的不是珠宝,而是一封血书,一封锦妃临终时的遗言,上面道出了一件不为人知的秘密:慕容珂,非皇上亲子。
那是他无意间发现,看到她手里紧紧捏着什么,他觉得应该是对她来说非常重要,又不想落入旁人之手,所以才一直抓在手里。趁人不注意,他便费力地抽出来,一看上面所写,惊得魂飞魄散,赶紧塞入怀里,仍觉忐忑不安。最后他想出殉主的下策,或许装死既可以避人耳目,又可以出宫。
连一个奴仆都对主人如此,而自己,做为她的枕边人,却连她的命都保不住,想到这些,皇上的心更是淡了几分。如此,他既没同意,也没有反对,太后便当他是同意了,做主选了吉日。
既然皇上松了手,妍馨儿便很顺利地嫁入九王爷府。大婚前那晚,皇上把姬炎焱叫入御书房,二人似乎谈了很久。
二人婚后的第二天,姬炎焱独自一人入宫,向太后请安并请辞,太后只是望了他半晌,嘴唇微动,终于什么也没说。
临走,太后才问:焱儿,她值得吗?
母后,若天下还有一人能让我放下所有的一切,那便是她。
太后微顿,稍后略略点头:你去吧,以后没有事便不用来了。声音淡漠,仿佛,与眼前的儿子从此陌路,再无牵挂。
姬炎焱跪别,太后一路遥望他远去的背影,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或许,这是他们娘俩生前最后的一面了。从此,她也步入佛堂,不问儿女世事。
手心手背都是肉,成全了他,必是负了另一个。不见,或许对谁都好。
姬炎焱从此隐退朝堂,也几乎绝迹于皇宫,而妍馨儿,更是从未踏足皇宫一步,因为皇上曾对她夫君说:从此,她是你的人,至死,也别相见了!
那便是,皇上那夜对他说的全部。
他犹记得他的七皇兄,当时一直背对着他,他便一直站在其后望着他的背影。两人都未说话,后来,他忍不住叫了声:七皇兄。一如儿时那样亲密无间。他的身影微动,只是仍然没有转过身来。
很久很久,他才用沉沉的声音说了那句。
他明白,这已经是皇上的最底线了。
他谢了恩,便走出了御书房,在门外,他又默默站了会儿,似乎,他刚才看到皇上的眼睛潮潮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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