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莽民国

    一边是中国人，一边是日本人，托起大白台和已然躺倒的龙泽南，出了宅院大门奔佐藤防区对面的沿河大道而来。河道上堆满了附近村民送来的柴火，李旺财家院子里的干柴全是一截截的松树干，龙强龙国兄弟用两轮平板车拖了两大车来，村里人开玩笑说：“要火化的小鬼子也姓龙，跟你们是一家人，所以这么卖力！”

    在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十里八乡的中国人放下了对鬼子的畏惧和仇恨，纷纷赶来观看鬼子武士火化殡天。西郊路口烟酒铺老板老黑牙也在人群中，他得知被鬼子抓去的两个姑娘已被救出，眼泪都洒了出来，握着龙海生的双手祝贺，又问龙海生早上被鬼子打的伤情？

    龙海生摸摸头上扎着的纱布，说：“两闺女平安回来了，这点伤还算什么！”

    唐破胸前挂着一台美国制造的烟囱式照相机，体积大了些，效果超清。

    王倩要过相机拍下悲壮的画面。

    英子望着熊熊的火光，望着冲天摇曳的一团火海吞没了龙泽南，她看见一个被迫逃离的魂魄在滚滚的黑云间向她遥望。

    死去的人放下了，活着的人还要在无法回头的错误里继续，横山勇军务紧急，带领他的卫队上车离去，他临走时对王倩道：“龙泽南没有执行我的命令，否则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俘虏！”

    王倩冷笑道：“龙泽将军用生命的代价来证明日本不应该与中国为敌，你还逞什么强！”

    横山勇在一众卫兵保护之下匆匆上车而去。王雪琴此时方有机会过来报告早上发生的事情，说：“池田抓到我和龙萍时，当时囚车里已经关押了一车的女人，后来鬼子把车兜弯开到一片荒地，在那里，鬼子把女人们都赶到荒地上，我们俩被鬼子挑中来做什么龙泽南的陪莽重新关进囚车，而其他的女人听上去都被鬼子们强奸了，我们听到这里囚车就发动了，后来的情形就不知道了！”

    王雪琴汇报时，佐藤就在附近也听见了，低头无语。王倩咬牙骂道：“横山老贼，你如此纵容手下作恶！”

    佐藤过来道：“王长官，我和山野君马上过去看看，但愿她们都还活着！”

    王倩道：“山野君不用去了，我和江五搭你的车去，我现在真佩服龙泽将军，这些畜生不论是日本的还是中国的，统统该杀个干净！”

    王倩的话如同尖刀一般戳入佐藤的内心，佐藤低着头，心中在嘶喊：我也曾是这样的畜生啊！

    佐藤脑中划开一道黑谷，现出那个被自己和无数士兵蹂躏的女教师，他看见另一个恶魔般的佐藤用刺刀挑开了女教师的腹部……

    佐藤开出他的摩托车，王倩示意由她开车，佐藤坐进了兜箱，江五坐到驾驶后座。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奇怪的组合，日本的防区长官和中国的女军官坐在同一辆摩托车上，王雪琴过来说：“姐，就你和五姐两个去，太危险了！”

    王倩大声道：“这里是中国，我们的姐妹在自己家里被强盗侮辱，再危险也要去！”

    李虎过来要去，王倩低声道：这里这么多老乡，都走了，谁来压住阵脚！”

    李虎一抬头，河道两岸还站着老大一片黄狗皮，鸠山大队长和英次中队长虽死，他们的副官依制扶正，成为日本方面在场的最高长官，他们手下的鬼子在人数上占着绝对优势。

    王倩踩动油门时，看见第二流动营小泽监官友善地向她点头，仿佛要从她的眼神里探寻到什么。

    摩托车以极限的速度冲过一众鬼子洞开的通道，乘风破浪，过一道卡二道卡，卡站的哨兵再次见到镶嵌在他们记忆中的美女长官，大声欢呼。过大河坝再从一条机关小路进去便到了王雪琴描述的那一片人迹罕至的荒地。

    杂草丛生的地上，血迹斑斑，王倩和江五心头一凉：这些姐妹完了！ 往前探寻，见到一个地沟，满满一沟的女尸，江五和佐藤一具一具地翻出来，王倩却忙着拍照。

    女人们全都光身，都是被鬼子强奸后用石头砸头而死，有些鬼子兽 性发作，竟用石头将乳 房和下身砸烂，共计二十一名女尸。

    王倩对佐藤道：“你是这一片的长官，核对她们的身份，通知她们的亲人前来认领安葬，这些事情，你会做到吗？”

    佐藤道：“王长官，我一定会做到！”

    佐藤对着一地的尸体折膝下跪，一连磕了十几个头。这个原本懵懂迷茫的青年，因为战争，中学尚未毕业就过早地介入成人世界，成为侵略者中的一员，犯下无法抹去的罪行，现在他是真正地忏悔了。

    王倩三人回到佐藤防区前方河道时，乌云压顶的天空炸响一声霹雷，大雨倾盆而下，殡天的武士连同殉葬的柴火早已化为一堆灰土，围观的人都已散去，鬼子也早已各回各处去了，只留下英子还在无限地眷恋着地上的那堆灰土，在那灰土中翻弄着，寻找武士未尽的遗骨，李虎把一把大伞全撑在英子头上。

    王倩和江五下了车，王倩弯腰保护着她的相机冲到伞下。

    山野从防区冲过来又送来几把雨伞，对面山道上，父亲也掖着几把雨伞冲了过来。

    山野问王倩：“王长倩，要不要去防区避避雨？”

    王倩道：“不用了，你我终究还是敌人！”

    佐藤心中浩叹，与山野上了摩托，踩响油门，回去防区。

    王倩一行人各撑了雨伞上山，英子总算捞到了几片骨头，贴胸捧着。

    虽然大雨如注，仍然不敢怠慢，由父亲领着英子进李旺财家前院大门，王倩三人仍然去后院窗户进入。

    李旺财家中现在安顿了龙海生一家人，两家人都已听说英子的经历，全都来迎英子，如同接闺女般接进家门，王雪琴下雨前就已跟着二哥王伟清走了。见香、龙夫人、龙萍围着英子说话。按王倩的授意，英子的住房就安排在前院堂屋的左正前房，龙萍住后房，李旺财夫妇住右正房，龙海生夫妇则住后院，王倩决定让李旺财把后院实际上是军统活动站向龙海生夫妇实情相告。

    见香能说日语，与英子很投缘，她用一个很精致的锡金礼品盒帮英子安放了武士的遗骨，英子把这个盒子放到自己的枕边，见香又告诉英子：“我们正在替你缝制衣服，你如果要穿和服，我也会做？”

    英子摇头：“我要做中国人，再不穿和服！”

    吃穿用住，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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