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老人骷髅般空洞的脸上已经无法表达出任何一种表情了,所以在他喊出“无殇”二字时,他的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悲。
战无殇定定地站在那里,脸上满是惊骇,他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已经没有半分人样的人便是他的师父,也就是现在的中帝胤煌。
“你已经不认识我了吗?想想也是,你刚刚六岁的时候我就已经离开你了。”神秘老人的声音沧桑而又嘶哑,他的话语无异于一种提醒,也是一种间接的身份证明。
战无殇再也承受不住心里的巨压,虎目中压抑的泪水夺眶而出,他紧握的拳头已经青筋暴露,身体也在听到这句话后微微颤抖起来,他像是集结了全身所有的力量一般,最终压榨出了两个字,“师父!”
他的声音很低沉,传到神秘老人耳中时就像一种特赦。
慕儿疑惑地看着两人,猛然间觉得自己特别多余,她微微退后几步,尽量不影响两人的见面。
“我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神秘老人的声音还是那样沧桑和嘶哑,但是语气中已经蕴含了一种满足。
战无殇还是安静地站在原地,似乎现在的这个事实对他的打击十分巨大。
过了好大一会儿,战无殇终于有所动静了,他紧抿嘴唇,视线凝聚在禁锢着神秘老人的铁链上,右手蓄力,没有任何预兆地朝着铁链轰击了过去。
“不要!”在战无殇发起攻击的时候,神秘老人的阻止声音已然晚了。
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在岩浆石室中响起,战无殇的攻击和黑色铁链狠狠地撞在了一起,攻击一触即发,但是结果却是出人意料的,那铁链根本就没有半分撼动,依旧严严实实地捆绑着神秘老人。
见状,战无殇眉头一拧,右手又已经蓄力,俨然一副不救下神秘老人不罢休的气势。
“无殇,我的命令现在已经不管用了吗?”神秘老人发出一声怒喝,那是一种无法抹杀的威严。
“我只是不愿见到你现在的样子。”战无殇的态度也是出奇的强硬,他眼睛通红地瞪着神秘老人,嘶吼道。
安静。
出奇的安静。
神秘老人没有了声音,战无殇也没有了声音。
过了一会儿,神秘老人重重地叹了一声,说道:“无殇,我知道你不能接受我现在的样子,但是,你知道你现在冲动的结果是什么吗?”
战无殇没有答话。
神秘老人继续说道:“这铁链并不是禁锢我的唯一束缚,在这个岩浆下面,隐藏着连我都畏惧的岩浆生物,你现在弄出的动静,已经惊扰到它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它就会过来,到时候,你们都走不了了。”
“我并不怕它。”战无殇的声音很冷静,冷静中却是一种不可理喻的冲动。
“无殇,你的性格还是这样。”神秘老人无力地叹道,“从六岁的时候就不曾变过了。”
神秘老人看着战无殇,继续说道:“无殇,我知道你对很多事情都充满了疑惑,但是,你要知道,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说不清楚的,只有靠你自己去探寻。”
“你离开的时候,我就已经感应到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找你,却没有想到结果是这样的。”战无殇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但是话语里不无失望。
神秘老人没有立即说话,他沉吟了一会儿,对着一旁的旁观者慕儿说道:“丫头,你做到了,我没有看错人。”
慕儿被神秘老人夸赞一句,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蛋回答道:“也没有啦!”
慕儿话音刚刚落地,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神秘老人的幻力封印在慕儿体内,照现在这种距离,他能够轻松催发,致使慕儿晕厥。
在慕儿晕倒之后,神秘老人对战无殇说道:“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让她知道。”
战无殇没有动静。
“无殇,我已命不久矣,有些话,我必须交代给你,否则,我无法瞑目。”神秘老人的话刚刚说完,战无殇的心里一震,紧握的拳头又紧了几分。
“我下面讲出的话你一定要牢记于心,否则我便不认你这个徒弟。”神秘老人的话掷地有声,战无殇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他稍作沉吟,缓缓说道:“对于中陆,现在定然是阒然在负责管理事物,他的实力我从不质疑,但是他的野心实在太大,在我死后,皇族帝位定然不能落入他的手中。其次是日月章,皇室守护的月章是假的,日章却是真的,它有神龙的守护便不会生出半点闪失。月章的事情神龙是最权威的知悉者,就连我对其中的曲折也不甚了解,不过所幸的是,在我的有生之年居然见到了真的月章,并且也见到了月琛的后人。”
听到此处,战无殇的心情再也不能平静,皇族保管的月章为假,真的不知流落何方,而月琛,幻师鼻祖,一个传说中存在的人物,这样的事是何等的惊心。
“我知道你会疑惑,但是月章与月琛后人都尽在眼前。”神秘老人的话就像是魔咒一般,驱使着战无殇不淡定地看向慕儿。
他突然想起了在南海之时,他曾经模糊地看到,慕儿竟然凭借一己之力击退了鲛人和两头三头狂蛟,原来她居然有着这样的背景。
“现在的幻世大陆暗波汹涌,在这南王府的地底居然隐逸着如此一个恐怖的地方,那么在皇族管理无法触及的西部沼泽、地底城这些地方又有着怎样的凶险。而且,我隐隐有一种预感,四陆保管的万毒龙坑出了问题,幻世大陆正面临着空前的灾难。”神秘老人的心里是博大的,就算在如此环境他也心系大陆,实在是难得。
说完这些话,神秘老人期待地看向战无殇,战无殇正好能够完全读懂他的想法,声音坚定地问道:“我能够做什么?”
“你要做的,是夺过皇族帝位,帮助神龙看护日章,同时暗中调查四陆看管的万毒龙坑之事。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你必须保护慕儿安全,我相信她的潜力无穷,或许拯救大陆就要依靠她了。”神秘老人的话很有条理,但是他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虚弱了,一下说出这么大一段话已经消耗了他的大部分能量了。
战无殇拧着眉、抿着唇,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他不是善于表达内心感受的人,他心里对师父的尊敬和爱戴已经达到了一定的境界,然而在面对着自己敬重的长辈跟前,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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