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夫人也是为了儿子,没办法。
她把儿子送往边城,想着有机会的话就和儿子媳妇住在一起。但如果她还没能去,事态就大变,她离不开京城、也联系不上儿子呢?
她留这个信,用隐形药水写的,已经够小心了,谁叫曹远智是她老友,她会的伎俩他也晓得,就拿米汤浸出来了?这个本来是余夫人预备紧急时刻着展夫子拿给阿逝看的信哪!她已逼着阿逝记住她的笔迹,阿逝是认得出的。看到母亲亲笔叫阿逝别管其他,第一要务依托边城保住自己性命,那阿逝会听。难得展夫子跟余夫人志同道合,不以避祸为耻,不抱着“君有误,谏;不听,死谏;国破,臣殉”这种铁板钉钉的信念。他肯帮余夫人,余夫人谢天谢地,也看展夫子不乏经世济民之才,帮忙治理未城,那是绰绰有余。年来给阿逝娶了个云华,余夫人更称心如意,就打发他们出去了。
曹远智来送贺礼,余夫人不知他成立了血杀盟,只当他落拓江湖,试以卑辞厚馈,请他保护阿逝一行。曹远智一来念旧情,二来觉得世子保镖的身份也可掩饰血杀盟的行动,故答应了,当时也没想太多,怎知余夫人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如果用光辉的话来说,肯定是:你以为她没你进步,其实她都已经秘密入党了!
曹远智立下了跟着入党——哦不,加紧造反的决心,沉甸甸的,觉得肩上担子更重了。云华去见光辉,曹远智心里怀着鬼胎。云华取了展夫子的诗集去看。叮咛光辉:“要小心!真若一开始跟侯夫人说明的话还有生机……但隐瞒到现在了,已经说不出了,她若找出你的真面目,准不肯再听解释。你要很当心!我呆久了,怕曹大叔疑心。我先去了。”
光辉应允。云华去了。曹远智在外面磨叽了一圈,转过头来直扑光辉:“怎么样?!”
光辉汇报:“她来试探我。”
“没让她看出破绽吧?”
“没有!”
光辉只要树立了正确的思想,确认是为了正义而撒谎,那他绝对能把谎撒得正气凛然气壮山河。相信云华看不出来。
“很好。”曹远智道,“侯夫人给你的信呢?”
“吃了。”光辉挺胸道,“少夫人突然来,我怕她搜信,嚼烂,拿水冲下去了。她哪怕剖开我肚子,也拼不出字来了!”
够狠!曹远智笑问:“那你背下来了吧?”
“没有!”
“没……”没有!曹远智头晕了一下,“没有你吃了它干嘛?!”
“我们不看。也不能给敌人看!”光辉理由充足。
曹远智磨着牙,也无奈他何,怒问:“那你总打开看过吧?”
“看过。”
“很长?”曹远智想着,从接信、到云华来,也有段时间了,还背不下来。想必余夫人写得非常之长了。
光辉摇头:“两句话。”
“两句话你背不下来?!”曹远智大怒了。
“认得的字我背了。”光辉解释,“有的字不认得,我本来想把它们分别抄下来,毁了信后,光拿字给你认,又怕留下痕迹,还是有危险,就想把它们笔划记在脑袋子。刚记几个字,少夫人来了。我赶紧吞纸。不吞的话……”
“你——你蠢也就算了,字都认不全?!”曹远智面如锅底。他知道余夫人自己文化也不高,写出来的字不会太深奥艰涩。这样的字都认不全,那是半文盲了。
“很多字我们不用了!”光辉替自己辩解。“我们的字跟你们的字不一样!我看不懂你们的字很正常——”
“先把你记得的字写出来我看。”曹远智催促。生怕再拖下去,光辉的小脑壳儿把记得的几个字又忘了。
光辉脾气拧了,冷笑道:“写什么?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
“嘿!你不写我怎么知道它什么意思?没——”
“夫子重伤,我很心疼。万一你死了,把信给曹远智,好让他转交世子。”光辉道。
“给我?”曹远智感动了,又疑惑,“你背下来了?”
“不是背,是理解。”光辉骄傲道,“就算有几个字不一样,大意还是猜得出来的。”
曹远智欣慰:这小子还算是有点能耐、能办点事的。但他又奇怪:“你死了还怎么能把信给我?余夫人怎么能这么嘱咐?”
“快死的时候,赶紧交代给你。”光辉道。
曹远智宽了心。余夫人是信任他的……这太好了。他的兄弟也已经跟京城大老板接上头,初步谈了谈合作的事。顺利的话,他有可能在飞萧山附近跟大老板安排一次会面,那才是定下基调的会谈。
在那之前,他还可以把白龙内丹吞了。
曹远智下定决心。造反也是冒险,吞丹也是冒险。要造反,他需要更多力量。吞丹的险都闯不过,他也就不用冒险了。
三天后,曹远智找到机会,给自己留下大片空闲时间,吞了丹。
云华不会找他。她忙着调查未城农耕和牧羊的事,又以为他在为世子的安全负责。
阿逝不会找他。忙着玩儿呢!又以为他在帮忙训练侍卫们。
侍卫们也不会找他。忙着保护世子、以及出少夫人吩咐的差使呢!又以为曹远智有其他要务。
曹远智确实有要务:吞丹。
吞下去,脱胎换骨,或者,死。
曹远智凝视白色的丹药片刻:毒蛇腹内的积瘤、死人喉管里抠回来的丹药。是毒,也是药。光辉说,革命,是暴力,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革命不怕流血。
曹远智把丹药吞了下去。
那时候云华正在向洛月哀求:“把文书还给我吧。”
洛月鼓着腮:“不行,你要休息!”
“我有休息呀!”
“哪有!京城过来一路够累了就不说了。到了未城也不好好养养,一到了就忙里忙外——”
“这宅子有些地方不合适。家具什么的,我也知从长计议,不过先列个单子是要的,倒是你们检点得劳累,我综合一下你们成果而已,有何疲倦?”
“马上又安排蝶姑娘、刘大夫的婚事——”
“你也说是他们婚事了,”云华红着脸笑道,“怎能不帮忙?何况我主要是安排人家作事,自己也并不怎样累。当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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