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联成这样就已经很不错了!”
“哦?”云华狐疑问道,“那一次。五哥你又联成了什么样?”
“我么?”云柯苦着脸道。“夜始出更友爱楼。”
云华“噗哧”一笑。
“联令么,就是要勇于发出最后的声音, 总比中途滑脚掉队的那些好罢?”云柯捧云华作品而去,“你不信。我去叫他们看看。瞧他们是夸你还是贬你!”
云柯去得快,回来的也快,当晚便啧啧道:“我说什么来着?他们瞧见这个。都惊为天人,死活不信是即席联的,更不信是闺阁弱女——”
“什么?你说了是我写的?!”云华大惊。
“没有没有!所以我的意思嘛是。若我说了是闺阁中小姑娘写的,他们更不信了!”云柯把话圆了回来,“唉,我妹妹明明写得这样好,我却不能炫耀,真是可惜。”
云华垂头:“五哥哥……”
云柯道:“哎?”
“你有办法带我去那个文会不能呢?”云华期期艾艾,“你说……你先前说。我穿成男装……”
这本是云柯的目的。他估计他的六妹妹拒绝不了这份诱惑,但还是推三阻四。摆足架子,才牙一咬答应了!“明天,你得空不?”
不得空也要得啊!云华第二天,只推晚上太用功,熬了夜,精力不济,午后要休憩,掩了门,床上堆个被卷子,梳个男童女童通用的总角丫髻,便出来找云柯。
云柯也是逃学溜家惯常了的主儿,三下五除二把云华倒腾出去了,寻个稳妥房间,拿一包文童的衣袍给云华换,尺码倒是合适,他自己在外头给云华把门。
云华换是换了,觉得还是要给云柯提个醒,出来道:“洛月知道我要跟你出来,吓得跟什么似的,我都恨不得把她打晕了,免得她拦我。你说她烦不烦?”
言下之意,家里还是有人知道我跟你出来的,五少爷你别做得太过火,譬如把我卖到窑子里什么的,家里不把你绑到祖宗牌位前分了你的尸!
云柯有劣迹在前,云华不得不防他。
云柯“哦”了一声,似乎听了进去,又似乎没有,却对云华惊叹道:“打扮起来真不错!”
云华满脸都是:“我有打扮吗?咦!”
云柯一笑:“算了。”
这里没有落地的穿衣镜,没法叫她看见自己。简简单单青六云袄子,蓝绫子裤儿,甜鞋净袜,漂亮的头发只以最普通的黑丝发带扎起,脂粉洗净,眼眸清澈如秋季的青天,嘴唇一点自然的红晕,倒比女装还动人些。
云华颇不自在的拉拉衣角、理理带子:云柯笑得好没来由,她肯定是哪里穿戴错了?
“哎哎,一拉就显出女孩子气了!”云柯阻止她,“你再这样,我可就不带你去了。”
都到这一步了,还怕他不带吗?轮到云华拿乔还差不多!“五哥,我想先问你一句话。”
“唔?”云柯皱起眉头,嘴角微咧,那小狼一样的锐利尖牙,又闪了出来。
“你知道关于你,有些流言……”云华低头又拉了拉衣摆,“说你在外头欠了很多钱,是真的吗?”
“——是的。”云柯安静的回答。
“那你怎么办呢?”云华抬头,很关心的样子。
“谢家五少爷还得起钱!”云柯故作轻松。
云华皱起鼻子:“爹才不会帮你还吧!”她现在学起少女的娇憨来,是一发的熟练了。
“我有办法!”云柯真想捏捏她的鼻子,忍住了,溜出一句话来,“大不了我偷他的。”想起一个因他而丧命的姑娘。眼里漏出一丝悔意。
云华捉住这丝悔意,慢慢儿的咀嚼在心里,伸手捉住他的衣袖,大喘气儿:“五哥你真不是好人!唉,我真后悔跟你出来!”
“现在后悔也晚了!”云柯乐道,“走!上车!”
还是那辆小鞍十字瓦、彩罽外帏、细麻内帏的俊骡车。出了明绍坊。往南,至霖江畔,江边已经上了冰冻,江水呈暗绿色。流得已很缓慢了,上头几乎没什么船只在走。岸边,黑乎乎停着几只大船。骡车沿着霖江折往东。面前一座大寺,名为迎江寺,寺中一座七层八角的浮屠。每一层、每角飞檐都高高挑起一只半斤重的铜铃来,风吹过时,份外清越脆亮,又因高度、角度的不同,受风各有不同,音调高低轻重各有变化,交织在一起。似有妙手乐匠击响了一座巨大的编钟。这座塔,就因此得名为振风塔。
塔身甚为粗阔。每一层都立了佛像,当中一层,却隔出个雅间来,可供贵客临江远眺,寄怀托思。
所谓贵客,意思往往就是,很贵很贵的客。塔是寺庙的产业,寺僧不是势利眼,而是作长久基业的,所以贵客们要长久在寺中付香火钱,才有可能包下雅间来坐坐。
读书人,都是将要作官、正要作官、已经作官的人,或者,至少也是已经作官的人的后代,他们付得起这笔钱。这次文会,就放在迎江寺第四层雅间举办。
从这雅间的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南边的一抹青黛山影,谢小横就在那里隐居修道。
秋末还开得无边无涯的花海,在深冬时分,已经完全凋落了。穿着纱衣、悬着长长耳珰的少女,不知都到了哪里,好像她们都像花儿一样凋谢了。
三清观里寂寂无声。
裳儿穿着一身道服,赤着脚,细洁乌黑的头发只用一枝玉石簪绾起,悄没声儿行到三清像前,上了香,给长明灯里添了油、捻高灯芯,便跪下来,默默诵经。
她已经跪了一天。
谢小横走来,立在门口,外头的阳光把他的影子长长的拖到裳儿身边,她没有回头。冬天,阳光这么好,是珍贵的。可是这样一来就不会下雪了。今年,雪来得这样晚。作为西南盆地的锦城,气候温和得可厌,一年说不定只下一场雪,还是意思意思的那种,北地风雪中冻馁的饥民一定羡慕得不得了……然而温和至此,实在是可厌的。裳儿没来由这样想。
谢小横开口时,裳儿便有些儿期待他跟她谈论风与雪、云与月、遥远的城池与遥远的男人和女人。
谢小横问:“知道我为什么罚你跪在这儿吗?”
“知道。”裳儿一下子被拉回现实世界,颓然道:“我偷藏了师父的鞋儿,害他差点迟到堂会,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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