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把云华那本簿子找出来交到她手里。难免又塞给乐芸一笔钱。簿子拿到手里,翻来看去。里头也只像乱画,间或几句文理通顺的,不过说些“椅子到位”、“先冷碟后热菜”之类的话,是谁都知道的入门事项,云舟没做理会处,只能先把簿子收了起来。
十三号早上到了,云华起来,又起了个大早,洛月、邱妈妈一边给她梳妆,乐芸、明雪替她口令就一道接一道传了下去,抑或叫人到屏外听云华亲自传令,并飘儿也不得闲,里里外外跑个不住,都是传令的,并不做任何实活儿,外头的工作,却有条不紊的开展了下去。仿佛谢府是一条千手千足的虫子,仆役们是那些手足,云华睁开眼,叫神经下达指令,手足们便动起来,灵活得如臂使指,彼此间绝不会磕绊着,这些手足们配合起来能完成多少事,真叫人吃惊呀!
云华已经装束好,去给老太太请安。今天是正日子,她的装束自与昨日不同,梳个双犄分香髻,头顶两边头发拢起后,并不垂鬟,而是向上反绾去,以金丝累凤结定,有如小龙的双犄角一般,俏皮利落,犄角下各留下一绺发,不编不束,乃是少女特许的发型,谓之“垂髾”,其上点以金彩碎钿,即谓之“分香”。着的是桃红提花绸衫,外罩实绫地碧蓝妆花缎蝶褂,腰间五彩绣罗带穿定透雕沁乳凤玉佩,腕上一只纽丝玉镯、一只玉璇玑,色泽皆娇润,好不整齐可爱。
福珞自然也把贵重首饰都披挂上,气色却不太好。她给谢老太太请安一路上,都被人追着。那些下人频频问她某件事该做、某件事跟计划对不上了又该怎么改。福珞从没受过这待遇。跟长辈祝寿的大日子,不撒娇卖萌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发号施令?太违和了!再说她一时如何知道洒金鱼头牙筷配不上对往哪找换还有桌布你说我领了我当你拿了最后不知哪个小丫混收走了这可如何是好以及今早惯卖豆腐的没来可差谁去哪家店急购再有几个钱的香料小帐对不上该如何勾付打发!
还亏她从家里带过来的婆子有肩胛,挺身而出,带走一拨人,去慢慢排解那些琐事,很快却又来一拨,看福珞在老太太身边答话儿,也不便贸然上前,都垂着手在门外等着,如群狼等着一块没啥油水的骨头,有的等着等着不耐烦起来,臂膀一斜,垂着手成了叉着手,更显凶恶。
福珞气虚胆怯,垂下头,却发现自己腰带那儿的衣摆没有掖平整,留着一点点皱,颇为尴尬。说来倒也正常,她早晨是被各个报事求问的家人媳妇催起床的,她的婆子、丫头一边要忙着帮她想主意如何处置那些事端,替她妆扮得就手忙脚乱了一些。福珞实实的茫然:明明大纲领都安排好了嘛?为什么要做起来,那些人就有那么多问题?那么多噜哩八嗦的、她想也没想到过的、不给个处理意见那些人就不肯走的麻烦状况?!她为什么要到谢家来受这种罪嘛!她想进宫。是。进宫跟这些鸡毛蒜皮有什么关系?
反观云华,气定神闲,一早已经把各细务分责到人,各类指了个临时的管事者,赋予一定范围内的应急处置权,若应置得当,许诺功成有赏,若延误时机,当场便要罚!赏罚相约已明,又写定手令样式,传于各司事知道,必见手令发放物资,且留副本,以供查验。在出门给老太太请安前,云华更出了张详细清单,交于乐芸。这单子跟云舟手里那份风格又不同,笔划清晰,几点几刻,应催办何事于何人、应向何处领何物置何地,清清楚楚,乐芸立在外头,照本宣科,并无疑难,略有差池异数,因主婢相得,也敢直接决断,该变的项则变、该罚的人则罚,不烦扰云华。(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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