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夫人跟福珞,几乎是同一天到谢家的。
云华却恰好在这一天,跟丫头明雪一起开始上吐下泻,被疑为传染病疾,不得不搬离老太太的院子。
云柯说得对,云华真是个麻烦人。她这病,病得真不巧。老太太好不容易对她产生的欣赏、怜惜、重视,一下子又全都要打消了。
云华自己却不识相,哭着向老太太求情,不敢回自己原来的院子。她倒没指责云蕙,大约知道没有证据的话,指责也没有用,只好另找个理由,说她不敢回花卉有灵异的院子。
老太太头也要炸了!真恨不得把她捂了嘴,直接打麻袋丢回那院里,任她自生自灭去!
“不妥当哪,奶奶,”云舟轻言慢语,“六妹妹病成这样,恕孙女儿说句不吉利的话,还逆着她、吓着她,怕要出岔子的。她若有个万一,外头传说,是被花妖克的,咱们家的名声置于何地?”
谢府出个花妖,还克死人……是够难听的。说不定连宫里的云诗都会受牵累。
老太太道:“依你,该当如何?”
云舟道:“请六妹妹到我屋里休养罢?她应该乐意的。”
老太太大摇其头:“珞儿住你那里了,再搬个病人进去,成何样子?”
这是明摆着的。
云舟便道:“那末……”
“你大嫂子那儿,录事夫人去住了,”老太太又道,“总不能又叫珞儿挤过去,她也不自在。”
云舟脸通红。
太守的长子,作了本城录事,他的夫人就是唐静轩的母亲,这次来作客,明摆着是过来看看准媳妇儿的。她早就见过云舟,对云舟印象还是不错的,但还是要再看看,婚约有谱之后,云舟的表现是否仍然稳重可靠?云舟通过她的考验几无悬念。录事夫人将把很多精力放在大太太身上,看谢府整体表现是否跟云舟本人一样好,各方面的嫁妆是否能让太守家满意。
这里的嫁妆,取广意,不止指金银珠宝,还指官场、农庄、甚至商事等安排。谢家好歹是锦城数得着的大家,太守有很多方面,指望着谢家,当然,太守方面的聘礼,也将作出很有诚意的表示。录事夫人代表了太守家前来,大太太代表唐家接洽,在非常大家风范的仪态下,展望两家前景,像商人谈合作条件一样的谈,大约要用上好几天的时间,达到初步合意,然后太守家就可以正式来向谢家提亲了。
这样,录事夫人当然不能住在云舟的院子、甚至不能住在大太太的院子里,否则太短兵相接了,显得谢家女人很掉价似的。大太太的大儿媳,谢家大少奶奶,就担此重任,热情接待了录事夫人。挨下来,福珞跟云舟同住同起,是很自然的事。准儿媳跟准婆婆晨夕碰面,身边是该有个外姓同龄女伴作陪,以免尴尬。
云舟红着脸低着头,不再评价客人的住宿,老太太却谈起福珞来:“珞儿这孩子,我记得比你小两岁。”
“虚龄是小两岁。”云舟回道,“我比珞表妹大上二十个月。”
“她也没许人。”
“是。”
“这次见,出落得越发好了,难得是机伶顺意。”老太太又道。
云舟在旁边笑。
“你娘也跟你说过,你二姐姐在宫里,想有个伴儿。”老太太果然把话题移过来,“本来呢,你跟你二姐姐,是最亲了。”
云舟低头揉着衣带。
“舟儿,这么多孩子里,你是最大方明礼的,奶奶也不跟你绕着了,”老太太道,“你看咱们要跟你二姐姐找个伴当,珞儿肯不肯。”
云舟声如蚊蚋:“珞儿跟二姐姐的感情,向来是很好的。这些年也一直念着二姐姐。”
“这孩子有情意。”老太太叹道,“可惜你六妹妹病成这样……不回她自己院子,又去哪好呢?”
“奶奶,三哥院里倒是空着,柳姨娘素来也疼六妹妹,你看让六妹妹过去可好?”云舟提议。
谢三公子云书,出仕在安城,作司马。他的妻子彥氏,新婚燕尔,又无子嗣,当然随他上任去。留下一个柳姓姨娘,是作丫头时就跟了谢云书的,代小俩口留在谢家,给老人尽孝。云书院里没其他男人在,柳姨娘为防物议,起居极贞静,虽在外院,其实同内院无甚差别,更难得从没跟六小姐闹过别扭。搬到那里是挺合宜。
“你这孩子真周到。”老太太抚着云舟的手,“我只怕珞儿没你周详,进了宫,要吃亏。你跟珞儿相处得多,对她品性,总比我一个老太婆更了解些。你看她如何?”
福珞若在当场,准手心出汗,等云舟多说几句好话。云舟答应过她的!
但云舟只推逊道:“舟儿怎比得奶奶看人准。”
“你说说罢!”老太太再三要求。云舟这才道:“旁的也说不好,只不过一起玩的时候,珞儿时常有些好主意,我们照她做去,果然不错,因此都爱同她玩。”
老太太又问了些细节,再将云舟出阁时要带的一些贵重物品、家常得用物色,同云舟商议。云舟除了涉及福珞的问话时,老老实实说几句,后头那些只是低头听、红着脸笑,再不发一语。老太太好生抚慰疼惜她一番,放她回去。碧玉早已吩咐人着手搬云华东西往三少爷院子去,转回来,正见云舟走,便替云舟打起帘子,一直送到中门。封嫂则静静侍立老太太跟前,晓得老太太一定有话要说。
老太太沉吟片刻,摩挲着玉扳指,开口道:“这阵子,事儿倒多。”
“千头万绪归总一件,”封嫂坦诚,“同宫里的事。”
要找人进宫,是宫里的事;同太守家的商谈,最重要的话题也都围绕宫中势力站队问题;连明珠的死,其实也是宫里的事。
老太太抬了抬手,封嫂一见她动作,已知她心意,忙上前替她揉眉心。老太太便把手放下了,半闭起眼睛,絮叨道:“唐家自个儿倒没有闺女封娘娘,他们旁支,一个亲王、一个郡王家的夫人,在上头还是跟贵妃走得最近。我们家诗丫头跟的是昭仪,与贵妃关系也还可。唐家已交了底,若借这婚事,诗丫头牵头,着昭仪与贵妃结成联盟,贵妃是愿意的。”
“这多好。”封嫂道,“玉坠若事发,他们还能替我们遮掩。”
老太太叹气,“未必。诗丫头是替昭仪出头,去同张惠妃对战,但要玉坠事发,惠妃都未必保诗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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