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公府自大宋开国起,至今已传了五代,第一代郑国公柴永琦,乃是恭帝柴宗训的嫡长子,那柴宗训自己是个短命的,二十岁便病逝,但他的儿子却不少,而且自其长子柴永琦这一脉的此后几代,那是代代福寿绵长,子息繁茂。
是以郑国公府也一代代地扩建,一代代地不断修葺,至柴靖远的父亲柴睿这一代,占地已是极为广阔了。
国公府原本是一面临街的,背后有另一座府邸相邻,但在柴靖远爷爷那一辈,却将国公府背后的府邸买了下来,两处府邸连通后,便由一面临街改成了两面临街,不过一面是后门,一面是前门罢了。
整个国公府呈一个比较规则的长方形,其正南方的中央位置是宽阔的门楼,门楼进去是轿厅、前厅、花厅、茶厅。一连四进,这偌大的各个厅房往内延伸,便占据了整个长方形长度的近半。
国公府北面、茶厅以外,是占地近三十亩(两万平米)的外院花园,其中亭台楼阁、回廊轩榭节次鳞比,规模之大,建筑之精,俨然已成了汴京城里公侯将相府邸之最。
厅房与外院花园占据了整个国公府居中的最佳位置,把整个国公府分成了长条形的三块,中间是厅房与花园,东西二面却是被隔开的两座内院了。
之所以要这般修建内院,乃是因第一代郑国公柴永琦兄弟众多,而且他自己的女人也不少,子嗣颇多。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是以把自家住的内院跟兄弟们住的内院远远地隔开了。
并且,东西两面的两个长条形内院又被分为了四个大院落,分别以四季冠名,东北角的院落名为春院,东南角的院落名为夏院,西北角的名为秋院,西南角的名为冬院。
这春夏秋冬四院占地倒是颇为平均,每个院落约莫占地十余亩(近万平米)左右,又在院落之中圈出来数个稍小一些的院落,自成一体。
这一代的国公爷柴睿与他的夫人顾月英,住的便是夏院,顾月英所出的国公府嫡二子柴靖西也住在此院。
而柴靖远作为国公府嫡长子,因继母的缘故,年满十六岁便已经迁出了夏院,住进了春院里。
秋苑住的是上一代国公爷的妻子李氏以及若干妾室。
冬院住的是国公爷嫡亲的弟弟柴显柴二爷和他的妻妾子女。
再说柴靖远的春院,原本有四个院落,不过因要同时迎娶两位妻子,所以临时改建了一番,将四个院落拆建为三个,其中居中的主院便是他与丽娘居住的院落,乃是由一个半院落组建而成,十分宽敞。
此外东边的雪苑也是由一个半院落拆建而成,却是郡主的居所,西面的院落没有改动,是各家长辈硬赐给他的侍妾们的住处。
主院名叫春熙苑,此院跟别处院落不同,主卧房有两间,分别位于小厅的东西两面,一间为丽娘居所,另一间却是柴靖远的居所。
却说柴靖远新婚之夜离了郡主居住的雪苑,沉着一张脸回到了春熙苑,到底有些不放心他那一杯就醉倒的小妻子,便在小厅里拐了个弯儿,进了丽娘的房间。
丽娘嫁过来的陪嫁丫鬟只得青桐一个,所以也无法轮值什么的,这会儿那小丫鬟半趴在床沿上,脑袋枕在胳膊上睡得正香。
柴靖远放缓了动作朝床边挪了几步,低头便见丽娘极为不雅的睡相:大冷天的胳膊和腿儿都露在被子外头,像抱什么似的把一床好好的锦被拧成一条、死死地抱在手臂和腿间。
卸了妆的小脸儿白白嫩嫩的,带着几分婴儿肥,晶莹剔透得近乎可以掐出水来,许是因为喝过酒的缘故,脸颊上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红晕,很是惹人怜爱。
柴靖远难得地笑了笑,抬手便想替丽娘盖好被子,只是手才刚触到被角,丽娘却一抬脚踹了过来,红润润地嘴唇开开合合,嘟哝道:“好你个小贼,吃姑奶奶一腿!”
虽说踹得不痛,但在新婚之夜被自己的妻子踹了,说出去多少有些丢人,柴靖远有些紧张地看了看丽娘,见她双目紧闭,没有醒过来的征兆,又看了看青桐,见她动也不曾动过,心中不由得暗暗地松了口气,还好不用杀人灭口。
替睡相很不规矩的丽娘盖被子是件十分费力的事情,柴靖远跟她的小胳膊小腿儿斗争了好一阵,才总算达到了目的。
出了丽娘的房门,柴靖远便命人将许姑姑唤了进来。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小厅里此时只有柴靖远和许姑姑二人,是以许姑姑比先前少了许多拘谨,笑嘻嘻地朝柴靖远作揖道恭喜。
柴靖远眼里带着几分笑意,面上却淡然地道:“姑姑,我想请你替我保护郑氏。”
许姑姑将柴靖远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笑得一脸暧昧地道:“啧啧,少爷果真是长大了,懂得心疼媳妇了,成,我定然会如同保护夫人一般,一天十二个时辰不离少奶奶的身,保管没人能伤到她一根头发。”
听她提起自己去世的娘亲,柴靖远的神色不由得有些黯然,许姑姑却像没事儿人似的,笑眯眯地道:“若是夫人泉下有知,今日想来也是高兴的,娶了媳妇便算是成家了,指不定过个一年半载,夫人就有孙子了。”
这话题转得,柴靖远面色微红,扔下一句“有劳姑姑了”,然后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第二日一早,丽娘是被青桐唤醒的,虽然醉了一宿,但到底只喝了一杯,所以并没有什么不良的后遗症,反倒是睡得舒坦,起床后一阵神清气爽。
待丽娘梳洗完毕从里屋出来时,柴靖远已经穿戴整齐等在小厅里了。一袭暗金丝的黑袍低调而华丽,衬得他丰神如玉,眉目如画。
“抱歉,让柴公子久等了。”丽娘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柴靖远行了个礼。
早就等在一旁的许姑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少奶奶,您就是这么称呼少爷的?”
丽娘见许姑姑笑得和蔼,不像是对自己有敌意的样子,心中的警惕也消了许多,不解地问:“不然应该怎么称呼?难道要叫相公?官人?”
柴靖远轻咳了一声,淡淡地道:“你可以叫我谨熙,这是我的字。”
许姑姑目光闪了闪,这称呼放在朋友兄弟之间倒算是亲密,可放在夫妻之间,是不是太过生分了?
不过她的任务是保护少奶奶的安全,至于人家夫妻间的事,她也不好管得太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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