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多情终绝情;剑寒侠客行
(1)恩怨情仇
那灰衣人正是在大虎山恶虎寨救过金风的长臂老者。他慢慢放下背上的冷艳香,无限爱怜地道:“香儿, 这么多年你受委屈了。唉,都是我不好,抛下你到中原去学武艺,舍本逐末。
“当我学成武艺归来,才知道冷叔叔被‘活阎王’害死,你为了报父仇,以身相许,请求鲍大头出兵征讨活阎王,后来践诺下了嫁鲍撼天这个莽夫。唉,若是我早几年回来,何用你如此委曲求全。当我赶到铁叉山,你已为鲍黑炭生了个小黑炭头。”
原来灰衣人名叫祖千秋,乳名豆豆。其父祖有德与冷艳香的父亲“烟波钓叟”冷寒飞是至交好友,祖籍山东梁山泊,同为镜泊湖畔靠打鱼为生的渔民。祖千秋比冷艳香大五岁,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祖千秋十七岁那年,带着豆蔻芳华的冷艳香划船到湖心钓鱼,钓到了一条百余斤重的大怀头鱼,几乎把两人乘坐的小船弄翻了。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那条大鱼擒住,背到集市上卖了五两银子。
祖千秋用卖鱼的钱买了只玲珑剔透的铜铃项圈送给冷艳香。这是祖千秋生平第一次送冷艳香礼物,冷艳香一直贴身珍藏,直到嫁与鲍撼天,收拾妆奁时看到这只铜铃项圈,睹物思人,舍不得抛弃,一并带到了铁叉山。
在祖千秋二十一岁那年,一次随父出湖打鱼,被湖霸阎西天的内弟王十全驱逐,父子不忿,与王十全发生争执,打斗起来。王十全依仗人多势众,打伤了祖氏父子。幸好冷寒飞带众渔民及时赶到,救下了祖氏父子性命。
回到家中后,祖有德连伤带气卧床不起,不久一命呜呼。祖千秋幼年丧母,而今父亲又撒手人寰,身边再无亲人。为报父仇,他毅然决定远走他乡访师学艺。临别之际,望着冷艳香父女,祖千秋欲言又止。冷艳香由项间除下铜铃项圈,向祖千秋挥了挥,道:“豆豆哥哥,你多保重,早去早回!”
这一刻,祖千秋由她含泪的眸子里看到了心有灵犀的期许。顿时热血沸腾,豪情满怀,挥挥手大步走去。
又过了两年,冷艳香已经十八岁了,出落的亭亭玉立,楚楚动人。上门求亲的人踏破门槛,冷艳香一概拒绝相看。冷寒飞知道女儿的心思,并不相强。如此过了两年,这天冷寒飞正和渔民们在湖边打渔,王十全又带着爪牙霸湖,驱赶渔民,抢夺渔船和渔网。
湖边的渔民世代靠水吃水,以捕鱼为生,失去渔船渔网、离开了湖水,大家便断了生计。因而渔民忍无可忍,同王十全的爪牙厮打起来。
“烟波钓叟”冷寒飞是镜泊湖第一豪杰,盛怒之下打得王十全跪在船头磕头求饶,这才饶了他去。次日,湖霸阎西天带人亲自登门谢罪,向冷寒飞敬酒赔礼。他先干为敬,表示只要冷寒飞喝了他的敬酒,以后化干戈为玉帛,容许冷寒飞等渔民在镜泊湖随意捕鱼。
冷寒飞情面难却,饮下了那杯酒。不想阴毒的阎西天用的是“子母转心壶”,自己喝的酒中无毒,临到斟递给冷寒飞的那碗,酒中已搀进了剧毒“鹤顶红”。
冷寒飞当场毒发身亡,阎西天嗾使爪牙杀人放火,沿岸渔民惨遭屠戮。那日冷艳香因赶集卖鱼,侥幸逃过一劫。当她归家目睹惨状,悲痛欲绝,在父亲坟前含泪发誓:“爹爹灵魂慢走,您虽然只有我这一个女儿,女儿定会为你报仇,绝不让父亲白白冤死!”
当时鲍撼天正揭竿而起,招兵买马,占据九鼎铁叉山,威震关外。冷艳香一介女流只身拜山,以身为酬,恳求鲍撼天援手,助她复仇。
鲍撼天为她的凛然英气折服,慨然出兵,奇袭镜泊湖“活阎王”的老巣,棍毙王十全,活捉阎西天。冷艳香手刃杀父仇人,践行诺言,嫁与鲍撼天为妻。
鲍撼天年长冷艳香二十岁,当时已是不惑之年,之前并未娶妻,对冷艳香极为敬爱。婚后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后来冷艳香身怀六甲,鲍撼天更是呵护得无微不至。这时祖千秋于中原入“通臂拳”门下,学得一身武艺归来,惊悉心上人已嫁入铁叉山做了压寨夫人,痛心疾首,悔恨交加。易容潜入铁叉山,试图抢出爱侣。
进了铁叉山,他才晓得铁叉山山势险峻,固若金汤。此际冷艳香已诞下铁孩儿,祖千秋见冷艳香与丈夫恩爱情深,妒火中烧。正值鲍撼天的几个仇家上门寻仇,祖千秋乘乱盗取铁孩儿泄愤。铁孩子大哭,祖千秋急切间望见摇篮上挂的当日送与冷艳香的那只铜铃项圈,随手扯下,塞在铁孩儿怀里。
祖千秋从铁叉山盗出铁孩儿,却成了个累赘,终日啼哭不止。毕竟是爱侣所出,祖千秋不敢加害,只怕冷艳香将来知情不会原谅自己。
祖千秋怀抱幼婴行至摩天岭,遭遇一群山贼拦路剪径。他正满腔怒气无处发泄,拳脚飞扬,打得这班草寇跪伏在地,拜他做了山大王。
从此祖千秋便在摩天岭落草,苦练武艺,带大了铁孩儿。铁孩子生性鲁钝,模样又与其父相像。祖千秋一见他便怒从心头起,非打即骂。铁孩子动则得咎,心理畏惧,自幼便落下口吃的毛病,人也愈发呆傻。
祖千秋内心无时无刻不想着荡平铁叉山,夺回爱侣。但鲍撼天武功高强,铁叉山壁垒森严,固若金汤,要达目的谈何容易?祖千秋白日苦练武艺,夜晚便借酒浇愁,对月长哭。终日为情所困,醉生梦死,不修边幅,烟酒为伴,年未半百已未老先衰。
为了颠覆铁叉山,他鼓动金风请求鲍撼天讨伐另一黑道霸主孟中天,二虎相争,坐收渔人之利。不想金风鲍撼天顺利扑灭黑山匪帮,声势更壮。祖千秋游说巴海奇袭铁叉山,也没能得手。
此番康熙皇帝出关祭祀祖灵在即,巴海压力大增,调集重兵围剿铁叉山悍匪,这次巴海准备充分,聘请了多名武林异人,祖千秋也在邀约之列。
祖千秋讲诉了以往经过,鲍撼天夫妇听得瞠目结舌,铁孩儿更是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冷艳香叹道:“祖大哥,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往事已是过眼云烟,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害人害己?”
祖千秋苦笑道:“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当真是失魂落魄,生不如死。香妹,如今鲍大头大势已去,自身难保,你也该解脱了,随我走吧,我会尽心竭力呵护你,不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冷艳香冷若冰霜,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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