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夫人小产后,俗事缠身,身子一直没调养得当。待我写了方子,按方每日煎一剂吃,慢慢调养。”
“有劳王太医。老爷膝下荒凉,至今一无所出,不知我是否还有福分给老爷添个哥儿?”
“这……”王太医眉头一皱,暗道怕什么来什么,正想借口子嗣还靠缘分,敷衍过去,却听贾甄氏说道:“说句不恭敬的话,家里供着的大夫都瞧过,说我伤了身子只怕再难有孕。我自然是不信的,因此求了太医来。还盼太医与我细说。”
王太医无法,只得据实说道:“我是初造尊府的,本也不晓得什么,如今就妄言一番。子嗣虽然是大事,但夫人用了猛药伤了身子,胎没坐稳又过于操劳。落胎后本该好生调养,但夫人忧思过甚,未曾好生调养,落下了病根。又赶上这寒冬,女子本最怕寒气入体,怕是伤了根本,只怕夫人今后子嗣艰难。”
贾甄氏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此刻听有名的妇科圣手王太医也如此诊断,只觉得晴空霹雳,满心空落落的,不知如何是好。方来福家的见状,忙上前轻唤一声:“奶奶?”
贾甄氏回过神来,对王太医说道:“有劳王太医,还请到外间吃茶。我身子不太爽利,家中老爷也有事外出,恕我怠慢。”
王太医忙称谢应下,跟着方来福家的去了外间写方子、吃茶,对方来福家的细细交代了煎服的方法和平日里该注意的事项。
贾甄氏面色悲喜难辨,歪歪靠在塌子上,身旁的忍冬早将大迎枕垫在她背后。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做了决定,手中的帕子早被绞得不成样子。“方嬷嬷回来了没?”
“回奶奶的话,未时了,方嬷嬷应当回来了,待奴婢去唤她。”淡秋很是会察言观色。
“去吧。”贾甄氏点头。
淡秋得令,带着一个二等丫鬟田七去找方嬷嬷。
不到片刻,方嬷嬷便过来了,她躬身对贾甄氏行礼后说道:“奶奶,事情都办妥了。”
“嬷嬷素来行事稳妥,我一直都很放心。你家宝儿瞧着也是个伶俐的,颜色也生得好,不知道现在许了人家没?”
“当不得奶奶夸。宝儿还不曾许人家,望奶奶给个恩典。”方嬷嬷在外间已经听儿媳妇方来福家的说过了,知道贾甄氏是想给自己的孙女开脸,给贾珍做妾。贾甄氏今后无法生育,只要宝儿生下一男半女,以后自然有她的体面。即使一无所出,贾甄氏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定也不会亏待了宝儿。
作为世家女子,贾甄氏自然知道自己生不出孩子意味着什么。如果还像之前一样,给那些妾室一碗汤药,断了贾家香火,三年一到,贾珍指不定会弄出多少庶子庶女出来。复又想到自己幼年失怙失恃,更无兄弟帮衬。自小养在甄家老太爷身边,如今甄老太爷也去了,娘家无人撑腰,贾珍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说到底,总归还是要有妾室给贾珍生儿子的,既然如此,为何不选一个可以拿捏的呢?方嬷嬷一家是甄府的家生子,一家子都握在她手里,任凭宝儿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当然也因为她不想做去母留子的事,否则从外头随便娶个良妾进来就可以了。
贾珍回府后,贾甄氏就给宝儿摆了酒。当晚,贾珍就歇在宝儿也就是现在的方姨娘处。
方姨娘也是个好生养的,没过多久就有了喜讯。贾甄氏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何滋味:他人轻易能怀上的自己却要吃猛药最终还伤了身子。方姨娘本就是养在自己院子里的,这下子更是敲打了那些嬷嬷丫鬟,将方姨娘护得牢牢的,只盼她能一举得男。贾珍许是对上次贾甄氏落胎的事情心有余悸,这几个月竟也安份的呆在家中几个姨娘通房的院子里,也不像平日里去外面胡天胡地的。出于对贾甄氏的满意与对长子的期盼,贾珍一个月也有六七天歇在贾甄氏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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