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侍女走得有些慢,她气喘吁吁地跟在我身后,我晓得自己因为习过武的缘故,所以体力特别好,是以也没有勉强我的侍女跟我继续往上走,便让她先行下去了。
我自己继续往上走。
我离开韩生的府邸时刚好是辰时,待我爬到惊鸿塔的顶端时,太阳已是升得老高了,想来也该到午时了。我从最顶端望下去时,颇有一种在云端上之感,底下的人如蚁,屋如石,渺小得像是轻轻一抹便不存在。
我正欲对天地之间的浩瀚感慨一番时,忽听咣当一声,一个褐色的酒壶滚到我脚边,我低头一瞧,这才发现晏清满身酒气地坐在阴暗的角落里,若是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想我定是发现不了他。
阳光从塔尖照射进来,我背着光看向晏清,他整个人陷在角落里,喝得醉醺醺的,面上的胡渣也未理,模样十分落魄。他眯着眼睛看我,神色晦明晦暗的。
我喊了声,“晏清。”
他打了嗝,踉踉跄跄地从角落里站了起来,站了好几回才成功了,他慢慢逼近我,又打了嗝,然后他停了下来,这回我很清楚地看见他眼里的情绪,有怒有恨也有爱。
“常宁。”
我忽然想起,晏清从来都没有喊过我的名字,成婚前,他喊我的假名,成婚后,他喊过我娘子也喊过我在那个小木屋里的名字,但最多的还只是规规矩矩的公主二字。
我平静地看着他,问出了我一直以来都在疑惑的问题,“你究竟在恨我什么?我从未做过对你有害的事。”
在晏清未和杜汐汐好上时,我扪心自问,我没有对不住晏清,那时我爱他,恨不得将世间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他,对他千依百顺,为他收起自己娇纵的脾性。
可到头来他却是恨我。
我不解,真的相当不解。
他忽然握住了我的双肩,我没有挣脱开来,依旧静静地看着他,他的表情很痛苦很纠结也很迷茫,“我多么希望你不是公主,可是……你是。你是常宁,是大荣的公主,永远都是。”
我皱着眉,“什么意思?”
他松开了我,自嘲地笑了声,“我以为酒当真能让人忘记一切,但是这些年来,我发现原来这话是骗人的。即使我喝得烂醉,仍是忘不了。”
“你要忘记什么?”
他打个了嗝,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到了我的脸上,“忘记你,忘记你是常宁。”
我仍是不懂晏清的意思,“我是常宁,和你恨我有什么关系?”
他的表情瞬间像是扭曲了一样,他忽然捡起地上的酒壶,用力地扔了出去。我尖叫了一声,“晏清,你疯了,扔下去会砸死人的!”
“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你会在乎死人吗?”
我道:“会,为什么不会?”
晏清嗤笑道:“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们不过是蝼蚁,随便踩死一只你也不会记得。”
我当真是怒了,以前坊间里的百姓怎么说我也没有生气,可是晏清现在却是在污蔑我。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杀过一个无辜的人,更不会如他所说的那样视人命为蝼蚁。
我冷道:“晏清,你有话就说清楚,不要含血喷人。”
他也冷笑道:“有没有做过你心知肚明。”
我怒瞪着他。
他也怒瞪着我。
惊鸿塔的顶端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硝烟味,我当时深以为我能坚持到最后,可是晏清却是中途放弃了,他连续打了几个嗝,然后惨淡地笑了声,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抽得都疯狂了。。。。
什么都抽。。。
章节被删除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补上了,前台还是这样。。。。
ps.防抽章节
那位夫人姓张,是韩生的第一位妾侍。我私下里脱了明玉镯子送给了她,她颇为客气地推脱着,但眼里的窃喜之意却是出卖了她,最后她如我所料一般收下了明玉镯子。
镯子一收,我们二人很快就变成了无话不谈。
我也从中晓得这位韩张氏的日子过得不大好,韩生家中虽是仅有三个女人,但女人斗得起来委实是厉害得让人瞠目结舌,而韩张氏如今颇是失宠,一不如正房与韩生有数十年的夫妻之情,二也不如新收进来的小妾貌美,日子也一天比一天难过。
我深谙套话之法,遂很是真切地安慰了她一番,并为她出谋划策,她满心感激地同我道谢,且还握着我的手道:“虽然公主的身份摆在那儿的,但我听闻京城里公主爱养面首脾气娇纵,况且天下间没有男人能忍受得了自己的妻子做这样的事情,所以木姑娘你不必担忧,凭你的蕙质兰心和倾城美貌总有一日你能熬出头的。”
我面皮一抖,随即轻咳了声,“呃……多谢你的吉言。”
宴席结束后,小厮带我去了我的房间,待到夜深人静时,我悄悄地溜进了柳豫的房间。之前我和柳豫晏清明润皆是说好了,到亥时四刻在柳豫房里商量对策。
果不其然,我轻手轻脚地关了门后,一转身便看到了他们三人。他们的表情各异,柳豫一如往常地对我投以专注的目光,明润含着温润的笑意,晏清则是面色晦明晦暗的,仿佛别人欠了他银子似的。
我微微一愣,但也不甚在意。
我坐下来,与他们分享了我今夜所打听到的事情,他们亦是和我说了些今夜所察觉出的不妥处。
我沉吟片刻,只道:“那位韩张氏如今虽是与我结交了,但言辞里也不曾透露出什么要紧的事来,不过她似乎对于与韩生相关的事颇为避讳,从中可见端倪,且这位韩张氏对于京城名贵所热衷的东西也很是了解,说起来并不亚于我。而根据之前所查,韩张氏乃是靖西一户农家女,按理来说,对于这些东西她该是不晓得才对的。依我之见,韩生并不如表面那般清廉,那封匿名信所说的看来是真的。只不过这几日下来,靖西的百姓也很是爱戴他们的父母官。”
柳豫道:“如今我们所需的乃是找出韩生贪污的证据。”
我颔首。
晏清今晚只说了几句话,从神情到说话方式都极为别扭,此时更是阴阳怪气地道:“证据哪有这么好找?即便找到了,也未必有用。”
柳豫反驳道:“只要有证据,我们
-->>(第2/4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