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听到柳豫此话时,我的心瞬间就是一紧。温衍有血有肉,呼吸也是暖的,怎么可能会不是人?我半眯眼眸,冷静地道:“此话怎讲?”
“公主莫要误会了我的意思,温先生的确不能称为人了。”柳豫道:“据《兰莲经》里所记载的,能知天命者为天人。天人拥惊人之貌,生有腿疾,荤食不能,擅丹青,只能以画代口说天命。而世间仅有一人。”
顿了顿,柳豫望着我,一字一句地道:“之所以称为天人,乃是因为天人与天同寿。”
与天……同寿……
我心中一颤,只觉整个身子都开始变冷。柳豫叹了声:“公主早点歇息罢。”说罢,他抱着小狮子离开了。
我独自一人坐在榻上,脑里都是与天同寿四字。我忽地想起我曾问温衍年龄时,他是犹豫了会才告诉我的。在那时我心底就有了个谱,温衍这人定不简单。可是我从未想过,温衍会与天同寿。
我从衣襟里掏出温衍送我的玉娃娃,今日虽是险境连连,但这个玉娃娃我却是从未放过手,一直护在怀里。我的手指在只有巴掌大的玉娃娃的脸上流连,冰冷的玉传来阵阵凉意,冻得我的手指发寒。
我打了个寒颤,忽觉温衍离我极远极远。
夜半时分,明明我该是在梦中畅游,可我睡不着,满头满脑都是今夜柳豫带给我的震撼。我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枕边的玉娃娃依旧笑得不谙世事,我伸手触摸了下它的脸,指尖不由得冷得颤抖了下。
我最后也不晓得是如何睡着的,只知我做了一整夜的噩梦。
次日醒来,我派人去告知温衍我今日身子不适,不能去学画了。用完早膳后,我让云舞备好了马车,我要进宫一趟。
承文当初斩钉截铁地说这世间我想要谁当驸马都可以,但除了温衍之外。承文定不会无缘无故就这么说的,他当初定是早已晓得温衍是天人。
承文是因温衍替他算了一卦才让他当了国师,当时我只觉是温衍迷惑了承文,可如今看来国师之位怎么说都算是委屈了温衍。温衍会遇到承文,会当国师,这个定不是偶然。承文和温衍之间许是还有些我不晓得的秘密,我要去问个明白。
我进宫的时候恰好遇上了下朝的时间,一众朝臣自承乾殿里鱼贯而出。这些日子以来我皆是住在松涛小舍里,颇有小隐隐于山之感。每日除了对着温衍还是温衍,对于京城里的事和人都有些模糊了,如今见到这么多熟悉的面孔,心中竟是觉得恍若隔世。
朝臣们见着了我,面上颇有惊讶之色,他们纷纷向我行礼,我微笑着让他们免礼。接下来却是让我有些意外,本来朝中大臣都是惧我之极,见着如今驸马还未有着落的我哪个不是溜得飞快,生怕我金口一开,就成为砧板上的肥肉任我蹂躏。
但也许是好些时日未见的缘故,不少大臣竟是来同我寒暄,之前那几位替我举荐驸马的大臣更是面带春风般的笑意来同我说山中景色不是一般的美妙。
我听着听着便听出了他们的意思来,见他们个个面含春风想来是晓得了我最近与温衍走得很近,于是乎便以为我与温衍好事近了,他们家的公子们总算是逃离了送入虎口的危险。
我笑眯眯地道:“诚然,山中景色妙极了,妙得让本公主恋恋不舍。”
众大臣一一附和,各种赞美之词萦绕在耳畔边,我瞅着他们的样子,心中只觉好笑,也不愿与他们计较了,便准备云淡风轻地离去。
其实,我第一眼就瞧见了晏清,晏清相貌俊朗,放在众臣里头也是个鹤立鸡群的,我很容易就能瞧见他,更何况我与朝臣交谈时,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扫向我,但又极快地垂下头来,不像之前那般盯得我死死的。
不过他如何都罢,如今已是与我无关。
在朝臣们的恭送声之下,我迈开步伐往御书房走去,按照承文的习惯,下朝后他会去御书房批阅奏折。我走了一小会后,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公主请留步。”
我微愣,转过身子一瞧,是晏清。他仍是身着侍郎的朝服,面容依旧,不过比之以前却是消瘦了不少。
他上前了几步,垂着头道:“微臣有些话想同公主说。”
若是以往我定不会给晏清好脸色看,但许是与温衍待久了,我此时见到晏清心情相当的平静,我淡道:“晏清,事到如今我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云舞在我身后小声地说了句:“就是!”
我瞅了她一眼,让云舞和一众宫娥退到了一边。晏清与我和离后的种种怪异举措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我想我也该是心平气和地好好地与他谈一谈,不能再像前几回那般气得动手。
“说罢,有什么话一起说完。”
晏清目光复杂地凝望着我,许久,他张张嘴,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我一愣,千想万想也想不到晏清会和我说这个三个字。
他低低地道:“这几年来,你待我极好,最后我却是伤了你,伤了我们的孩子,是我不好,我欠你一句道歉。”
我本以为能我真的能心平气和,但晏清一提起孩子,我的脑子里立即浮现孩子青紫的毫无生气的脸孔,心中隐隐胀痛。我想我大概不能再和晏清说下去了,不然我怕我会把气再次撒到他头上。
我沉着脸,“你说的话,我听了,你走罢,以后少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愿见到你。”
晏清面色一变,他忽道:“公主当真要选温国师当驸马?温衍如何得来国师之位的,人尽皆知。公主莫要被美色遮蔽了双眼。”
我怒极了,冷道:“温衍如何,还轮不到你开口。你如今不过是区区侍郎,国师官阶高你几许,你该是心知肚明。如此是非不分,看来陛下早就该降你官职。”末了,我又道:“念你是初犯,这回我饶过你,若是有再有下回,我定会禀报陛下。”
言讫,我扬袖离去。
此时我心里头很是不适,方才我的确是在恼晏清说温衍的不好,但更多的却是恼自己。当初我也是如晏清那般看待温衍,直到与温衍相处后,我方是了解了温衍这人,才晓得自己当初错得多么离谱。
云舞紧张兮兮地看着我,“公主,你可别忘记了前驸马以前是怎么对你的?可千千万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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