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妹妹……”
不等着小婉开口,立在小婉身侧的莫愁和无忧却不高兴了,无忧坚定的甩开了莫愁的手,直直的往前迈了半步,笃笃笃的就一通说,“穆御女不要乱说话,娘娘的名讳岂是穆御女一个正七品御女叫的?既然出了穆府的大门,进入了皇家,就应该放开了闺中的称呼,只称呼娘娘就好。”
“娘娘千金之躯,穆御女竟也不跪不问安吗?!”
等着都说完了,这才老老实实的跪到了地上,低声儿请罪,“皇后娘娘,奴婢知罪,请皇后娘娘责罚。”
小婉摆了摆手,无忧又有什么罪呢?不过是为了她罢了。
小婉并没去看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站回了原处的无忧,只是看着跪在殿前行礼的女子,这是她的姐姐,穆府四小姐穆和妘。
“四姐姐快快请起。既然四姐姐还称呼本宫一声儿‘小婉妹妹’,又怎么行如此大礼呢?可是折煞了本宫了。”
“……皇后娘娘……?”
小婉眼中的穆和妘一直都是个美人儿,标准的锥子脸,水汪汪的兔子眼,这要是搁在现代,那定是个红的不能再红的天仙。
可偏偏大庆朝的审美观跟小婉所处的那个时代并不一样,穆和妘这样的面相,要不是小婉是皇后,一样出自穆府,定是选不上进宫的,一脸的贫相,少福少财。
一样因为是皇后娘娘的家姐,即使只是个正七品御女,即使进宫这么久只得了两三晚的雨露,即使一脸的败坏相,也没有人主动去欺辱穆和妘,反而对她多有拉拢。
“是本宫叫四姐姐来的。穆府昨儿传信儿过来,说是祖母的身子骨儿不太爽利,希望本宫能回一趟穆府省亲。”
只是去拉拢穆和妘的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小婉也懒得去猜。
反正拉拢穆和妘为了抱上小婉的大腿的只占极少数。一个刚刚掌管了宫权,还没有一番作为的皇后娘娘。又没有强有力的娘家支持,又没有嫡出的小皇子,大家可都处于观望状态呢,立志于打击小婉的倒是不少!
“本宫本来没抱什么希望,可好在皇上仁孝。听说是祖母的身子有些不爽利,直接就准了本宫的请求。”
“本宫想着四姐姐自从进了宫也没再回去过,这才叫四姐姐过来,给四姐姐说上一声儿。四姐姐若是明儿也想回去。今儿就回去好好的收拾收拾,明天咱们早早的就出发。”
穆和妘并没有坐下,端坐在高位上的皇后娘娘也没让人给她设塌。她只是听皇后娘娘的话,老老实实的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站着。
“……是,皇后娘娘,我。咳,皇后娘娘,婢妾知道了。”
当初小婉未嫁前,她是小婉的四姐姐,即使她的父亲是庶出的。可是小婉姐姐却没了爹娘,也不比她高贵多少!
等到小婉嫁了。小婉只有回穆府的时候,她才是小婉的四姐姐,而出了穆府的大门,小婉是诚王妃,她不过是封城中一抓一大把的闺中少女,需尊称小婉一声儿‘诚王妃娘娘’。
但凡嫁的如此好的人是大姐姐,是六妹妹,甚至是一向不讨喜的七妹妹,她也不会如此失态,当初大姐姐嫁给了恒王世子,做了恒王世子妃,一样会在未来的日子里做上恒王妃的位子,她也需要尊称一声儿‘恒王妃娘娘’,可她一样接受了。谁让她们都是如宝似玉的长大的?她们的嫡支嫡女,而她不过是庶嫡的身份呢?
可是一个在地方上长大的,回封城的路上死了爹娘的五妹妹,怎么就爬上了如此位子,需要她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高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呢?!
“四姐姐,四姐姐,四姐姐……”
高坐上的那个女子,明明比她还小两岁呢,可是那个女子如此的雍容华贵,唇角的笑完美无缺,她就是连一点的不满也不敢升起,只能老老实实的又跪下,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是,皇后娘娘,婢妾在。”
她费尽了心思,挤进了宫门,甚至不顾那跟她有了婚约的夫家的态度,那个男人死了,就跟她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了!
可是她等来的不是高高在上的尊贵,而是卑微进了尘埃的不堪。
那一处小小的偏殿,那两三个冻猫子一样畏畏缩缩的宫女太监,但凡到她的屋子里来的,东拉西扯必定要扯上皇后娘娘才甘愿,不管她怎么转移话题!
“四姐姐,你是本宫的姐姐,自在闺中的时候咱们感情就不错,四姐姐若是有什么难处,可千万要跟本宫说,本宫虽说才掌宫权,可是也不是那任人欺辱的应声虫,四姐姐……”
她过的艰难,小婉也知道了。
当初小婉不掌宫权,没有子嗣,没有权势,宠爱也不甚丰厚,虽说有皇后娘娘的尊称,可是也帮不了她,她都了解,而这会儿小婉掌了宫权,就要升升她的份例,敲打敲打她的奴才了,她也知道。
……可是,她这心,怎么就这么不舒服呢?
“皇后娘娘抬爱,是婢妾的荣幸。”
小婉在她面前自称‘本宫’,即使再多声的‘四姐姐’也不能让她觉得温暖,可是她为什么就如此理解小婉呢?她作为小婉的堂姐姐,进了小婉家的后宅,用尽了心思跟小婉抢丈夫!
若是她坐在小婉的位子上,看着如此卑微却偏生不知道老实的姐妹,她会怎么做的?许是比小婉做的还要狠的,这个人是谁都行,却不能是她的姐妹,还不是穆府强迫送来的,而是主动钻进来的!
“娘娘,那穆御女……?”
“傻子,那是我的姐姐。即使她做的再不好,即使她再不守本分,即使她再位卑,那也是我的姐姐。”
不知道为什么看,看着那样的背影,小婉偏生就想起了穆小婄,穆小婄小的时候事事都 要跟她争的。可是后来,穆小婄不再跟她争。眼光也不再局限在家里,跟她的交际只剩下了刷卡刷卡再刷卡!
而她跟穆和妘,没有跟穆小婄那样的羁绊,穆小婄是她的亲姐姐,即使是同父异母的。而穆和妘,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能让她放在心上的,不过穆和君一人,能让她挂心的也不过是个穆和妍。
“娘娘。奴婢知罪。娘娘,奴婢……”
看着跪在地上,紧紧的抿着唇请罪的无忧和莫愁。小婉只是轻叹一声儿,到底跟紫荆还有连翘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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