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令财务部对净资产、流动资金、负债比等重要数据,由原来的月报改为周报。很显然,他在监控企业破产清算的临界点,对企业起死回生做最后的坚持。
他等来的不是形势的逆转,而是破产临界点的出现。在这个临界点他又动用个人存款五千万元,维持了三个月,还是不得不宣布破产,公司财务冻结,进行清算。还清各种债务和贷款、安置职工之后,正好公司资产清零。
徐少辉总裁成了无业游民。名噪省城的奇韵公司黄了,但黄得很潇洒。职工全部发放了遣散费和安置费,没有一个闹事的;一分钱外债不欠,一场财产官司没有,银行贷款全部结清。在中国的企业破产记录中,能如此干净利索结算的,这可能是唯一的案例。如果象现在一些常年在负资产运营、早就资不抵债的企业那么赖活着,徐少辉仍然可以当他的老板,一切照旧。
他又办了更潇洒的事,就象他的仪表一样潇洒。
他用个人存款安置了跟随他多年的老部下、老朋友以及自己的亲属,使他们愉快离去,还清了人情债、关系债和亲情债。他给那一群老婆秘书每人一套房产和二百万现金,全部遣散。做完了这件事,他的个人存款也清零了,身物分文!
绝大多数人看到这会说:他那么有钱的人,身无分文了,谁信哪?他怎么还不给自己留一笔钱,还过富人的日子?
我看他身无分文是真的。因为他不会撒谎,他见不得别人的艰难,经不住别人的苦苦哀求和眼泪,他也没把钱看的很重。
经历过这类事件的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绝大多数人没见过这种事,不妨了解一下。徐少辉也确实给自己留了一部分钱,以备日后生活之需。但有一件事他没料到。人在走好运时,得势得意的时候,都是往你这送好处,你不想要它偏来。到交了厄运、失势失意的时候,都是来要好处、索债、要钱的,说不定从哪就冒出一位。还有那些已经安置了的,总有人计较谁多了我少了的,也有提出我有多么多么困难的。这些填平补齐的善后开支,或者叫不可预见开支,决非小数目,可以说你有多少人家想要多少。遇到这种情况,有的人能躲,叫你找不着;有的人能跑,无影无踪了;有的人能硬得起心肠,不管你说什么、多困难,就是没钱,不管。徐少辉不是这样的人,他做不到。
不仅他预留的钱光了,给清玉的房子和现金也被他救济穷人和填平补齐了。
奇韵公司轰然倒塌,省城里大名鼎鼎的徐总失踪了。
元旦之后,一个寒冷的黄昏,玉屏山上有两个人缓步向山下走去。一位高个子男人,目光深沉,穿一件深蓝色旧呢子大衣,一手插在衣袋里,另一只手提着把尖镐,他是徐少辉。还有一位女人,细高个,穿件浅蛋黄色长棉袍,围着白色羊绒围巾,脸冻得红扑扑的,挽着徐少辉的手臂,她是李青玉。他们刚刚在山上掩埋了黄乔的骨灰。
在山脚下的烈士陵园,他们停下了脚步。
“青玉,你还记得上次来时我作的诗吗?”少辉有些感慨地说。
“当然记得。那首诗好记,听一遍就能记住。”
“可惜,现在是冬天,已经没有了朦胧如黛和紫气香风,只剩下这冰天雪地了。”
“少辉,别再伤感了。你虽然不再富有,黄姐姐也去了,但你还是你,我陪你一辈子,穷富都是一辈子。哎!少辉,你看!那夕阳真红,真好看!”
少辉沿清玉指向望去,西天被下了山的太阳映得通红,映照着玉屏山上的青松翠柏和层层白雪,从地面升起的淡淡雾气和家家户户的炊烟融在一起,也染上了夕阳的一抹红色。
“真美!清玉,象你一样美!”
“你给我和黄姐作首诗,好不好?”
“好,好!让我试试。灵感好象没上来,我想一下。
他望着西天,深情凝重地吟颂:
夕照雾蔼如血红,雪压冰覆有劲松。
独挡塑风南川暖,泉涌清甘润小城。
清玉动情地看着少辉:“太美了!”不知她又想起了什么,她的眼睛有些湿润,闪着晶莹的泪花。
西天的红霞变成了紫色,刮起了山风。两人依偎着向山下走去,寒风夹着碎雪掀起他们的衣角。清玉感到刺骨般寒冷,浑身一阵哆嗦。她紧紧挽着少辉,好象怕他被风刮走。
——————本故事主题词(序曲歌词)《满江红》:宁静夜晚,灯阑珊,月在天边。秋风爽,星空朗朗,遥思伊人。丝绢难掩相思泪,红装却染初血痕。同向往,如鸳鸯双双,女儿心。欲难消,忘天伦,求真爱,敢舍身,几度生死离合若浮云。红颜消退何须叹,人生无憾胜古今。望江山如画情未老,共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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