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你且去看看褆儿回来没有,”端坐在寺内的郭皇后,看了一眼大门口,对侯在一边的赵佑说道。
今儿本是郭皇后带赵禔过来还愿的日子,哪知真宗居然下令让赵禔接待外宾,郭皇后拗不过真宗,只得等在相国寺的香房内,心里祈祷不要误了还愿的吉时。
“不用了,我回来了,”随着懒洋洋的声音,一只镶金边的黑色长靴踏进屋里来,抬眼望去,正是裹得严严实实的赵禔。
“大哥!”赵佑连忙扭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这几天接二连三的事情弄得赵禔很忙,忙得没时间与他相处。
“褆儿,回来啦。”郭皇后虚扶身旁的侍女,站起身,冲赵禔温柔地笑笑,眼中闪过一丝歉疚与心疼。
赵禔被郭皇后的眼神盯得心里毛毛的,她揉搓了一下怀中的暖玉炉,先给郭皇后请安,然后走到赵佑身旁,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赵佑,低声:“怎么,佑儿也很无聊吧。”
赵佑摸了摸鼻尖,有些好笑地看着浑身散发着‘我好无聊好想睡觉’的赵禔,他挺直脊梁,同样用手肘碰碰赵禔,轻轻地“嗯”了一声,眼中闪过些许柔和。
“大郎,二郎,如今时辰还早,你们两先随我去佛堂沐浴佛音,洗涤心灵,等吉时到了,我们再去宝殿上香还愿,之后大郎就随我去拜见慧觉大师一面,也好请大师帮你占吉凶。”郭皇后又道。
“啊?占卜就算了,还愿还差不多,”赵禔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娘娘,我昨日没有歇息好,今儿不想去佛堂沐浴佛音。”她一边哈欠,还带出了一些鼻音,听着有一点娇憨的感觉。
赵佑的心神暗了一下,眼角悄悄地打量举止甚至说得上放肆的赵禔,这么些年来他算是看出来了,虽说两人都是被郭皇后养在身边的皇子,可大哥的待遇明显与他不同,当然,他对此并不想过多的计较嫉妒,只不过每次遇上时,心里还是会有些迷茫与不甘心。
郭皇后看着赵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她想要求赵禔去但心里莫名地生出一些不敢,半晌,郭皇后叹了口气说道:“那罢了,蕊墨,蕊香在这好生照顾着,等吉时差不多了就领他们两过来,小师父,这里就多劳烦你了。”
“诺,”两位女侍躬身应道。
“阿弥陀佛,”小沙弥宠辱不惊,双手合掌。
郭皇后领着一批服侍的人离开,赵禔一见郭皇后走远,身子骨彻底的软了下来,懒洋洋地靠坐在一旁,冲还站得笔挺的赵佑招招手,说道:“佑儿,可以放松下了。”
赵佑心下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你当谁都认为站着是一件很苦的差事么……
想归想,赵佑还是不愿拂了赵禔的意愿,撩长袍,稳稳地坐在赵禔身旁。
两人,一个倍懒地窝在毛绒绒的皮袄里,身体倚在房柱上,两腿随意地交叉搭着,眼睛半眯,另一个挺拔地跪坐在蒲团上,目不斜视。
这是端好茶点,送进来的钱一见到的场景。
“啊,你终于回来啦,手里端着什么?”赵禔精神地坐直身体,一手摸了摸有些饿的肚子,一手抱着暖手炉,期待地看着钱一。
钱一的脸上露出一丝赫色,说道:“方圆几里都封了,未免殿下等得急,便就近拿了相国寺的素食,以及煎茶。”
“啊……”赵禔的小脸垮了下来,“可我想吃热卤肉,或者是肉馄饨面……”
小沙弥的脸皮抖了抖。
钱一与赵佑面不改色,他们都知道赵禔平时很好说话,脾性也温和,可一旦赵禔没有睡醒,没有吃好,或者被触及底线的时候,她的脾气就容易犯浑,说得好听是性子率直,说得不好听一点那就是喜怒无常。
钱一诱惑道:“殿下,这大相国寺的素饼,面粉优质、配着核桃、酥油配以牛奶和椰蓉,经过多重工序制作而成,口感香酥,口留余香,在香客中广受好评,也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素菜呢。”
赵佑也在一边帮腔,点头道:“确实如此,娘娘每次来,几乎都会特意带一份回去给爹爹。”
“这样啊,”赵禔伸手捏起一个素饼,长相看着很普通,遂咬了一口,然后——
一口一口,又一口。
赵禔在这里慢慢吃,那些素饼很快被一个接一个地消灭。
“我道你这般焦急避走,却只为作些小厮之事?”
香房的大门又一次被推开,这一次走进来三四个人,说话的身材羸弱,清俊的脸上展现出三分鄙夷七分惋惜,他身后站着几个彪壮大汉,各个孔武有力,显然是护卫一流。
“大胆!”留守的侍女与侍卫分布两边,警惕瞪视。
“大皇子殿下安!”壮汉们站在门口不再动弹,那男子则上前几步向赵禔恭敬地行礼,言语间很恭敬,可他的眼睛却一直是对准钱一的。
赵佑被这男子隐藏的傲慢给激怒了,他抬头,斜眼讥讽道:“这是谁?莫不是进贡的辽狗?”
那男子听了这话,表情一点变化也没有,倒是他身后的三人猛地扭头,虎目瞪向赵佑,龇牙咧嘴的样子似是恨不得生吃了赵佑一般。
大宋这边的侍卫也提起兵器,毫不畏惧地怒瞪回去。
钱一依旧恭敬地低头站在一旁,藏在袖中的手,拽紧拳头。
那清俊男子,也就是辽使耶律函似是浑然没有察觉堂内紧张的气氛,他拢了拢袄子,上前两步,温柔地赵禔说道:“某听闻大皇子殿下才高八斗,七岁通读《易经》,谦逊有礼,心里十分欢喜,能乘此机会学习否?”
嘿,这是找茬的来了。
赵禔压下赵佑的不满,又咬了一口手中的素饼,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说道:“但说无妨。”
“我辽国过去曾有一对曰“三光日月星”,凡以数言者,必犯其上一字,寻遍我辽全国中人无人能对,是以在此请教大皇子殿下。”耶律函轻声说道。
辽国这上联,难就难在“数字”与其所限定的“事物”的搭配。“三光”=“日月星”,“日月星”是并列结构,可以写作“日、月、星”。
赵禔心里讪笑一笑,居然是这个对子,还真是……不想作弊都不行啊!
这叫什么,间接论证历史的必要性与曲折性么。
赵禔无聊地吃完一个素饼,说道:“四诗风雅颂,天生对也,辽使可有疑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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