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赵禔休憩好了,另外一边,考官们还被关在房子里,加班加点地进行着阅卷工作。
试卷一批批被糊好名字用着驴车运过来,州试不是省试,还没有到需要誊抄的地步。
何知州与几个考官相视了一眼,早在一开始,他们就已经将砚海墨香的字迹研究得清清楚楚,争取能一眼就从数百份试卷中找出来,好在赵禔的笔迹够独特够美丽,认出来不需费太大力气,否则若是太普通,哪怕这些考官有心舞弊也只怕力不从心,险会认错。
也许这类似作弊的举动对其他的学子很不公平,但在这个世界,本就是这些大、小不公平组成的,没有后台的人基本上只能与其他没后台的人公平竞争。
大堂里满是翻阅卷子的声音,声音显得很急促,明显是在翻找什么,突然,何知州小声地笑出声,其余考官心里一紧,知道知州是找到卷子了,均抬头看向何知州。
何知州认真地看着卷子,半晌,将卷子平铺放在书案上,说道:“大家来看看,啧啧……州试里面居然能出现省试级别的文章,本知州同有荣焉。”
何知州是真的高兴,毕竟他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还稚嫩着尚未完全适应官场潜规则。虽然屈就于砚海墨香的荣宠,为保乌纱,不得不妥协去帮忙作伪,但他心里一直有个疙瘩,不舒服得很。如今看到砚海墨香的文章,简直堪称古之科考卷之典范,心里那点担忧与不舒坦瞬间消散。
不但没有不舒服,反而一种由衷的喜悦喷涌而出,要知道,在所管辖地区考出的人才,也算父母官的一大业绩啊,而且未来官场相见也好套关系,这么一支潜力股拽在了手里,何知州能不开心么。
几个考官,还有旁边的文吏闻言都围了过来。
在座的基本都有功名身,如何不识得文章的好坏。精湛的例证分析,花团锦簇的骈文,扫过一遍后会忍不住细看几遍,品味里面前所未见的修辞手法,整个大堂诡异的陷入沉默。
沉默之后,何知州拍了一下黄通判,说道:“如何?”
何知州是进士出身,黄通判是同进士出身,只不过黄通判是一位老官员了,好歹也经历了不少期科考,在评判卷子的优劣方面,比初出茅庐的何知州更具优势。
黄通判又细看几眼,赞道:“如此文章,正如知州所言,拿到省试也是甲等之列。”
何知州也点头:“确是如此。”在提笔点前,又看向其余几位考官,笑了笑说道,“诸位同僚可还有疑义?”
“没有,”录事参军闻人远率先表态,“我曾自认不是天纵奇才,也是在世人才,在科考上虽未取得过头名,但也在弱冠之际取得同进士出身,除对知州外,我一向傲世同龄一辈,可当看此文章后却愕然发现,我的才华不过凡凡可及,天之骄子,头名之身,正是为这类天才所准备。”
“正是,”在座不少文吏以及考官同时点头。
何知州心里更乐了,越看赵禔的文章越是顺眼,如今他是巴不得点赵禔为解元,更希望赵禔能一路大三元过去,到那时,他作为其中“一元”的父母考官,也能青史留名。
自己考不上“三元”没关系,管辖区有人能“中三元”也行啊!
想到得意之处,何知州都忍不住脸上的笑意,不停地拿右手掠掠唇上稀少的胡须。
一旁的文吏赶紧递上一杯水,很是谄媚地对何知州说:“何大人,你可是进士出身的天造之才,这等优质的文章也只你们才写得出。”
何知州手指一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摇摇头:“不,我功力不够。”
“这……”那文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黄通判用喝茶的右手,挡住嘴角露出的一抹讥诮。
何知州脸上的尴尬过后,又看了看赵禔的试卷,说道:“赵禔的文章徜徉恣肆,文辞端的是璧坐玑驰且辞无所假,风格流水行云浑然一体。借用《韩碑》李商隐一句,公之斯文若元气,先时已入人肝脾。能在如此短的时辰内,作出此等文章,我原先说省试级的文章,却是粗糙低估了,只怕不下探花稿。”
“啊……”在座众人皆低声惊呼,没想到一向自傲的何知州对赵禔有这么高的评价。
众人面面相觑几眼,对赵禔的重视程度节节攀高,不少人已经打定主意要去拉关系了。
何知州不再说话,提起笔,在赵禔的卷子上圈点,表示录取是肯定的,就等试卷全部看完后,再判断放在几等的位置上。
第二天,燥热了许久的秋日被乌云掩了过去,天空下起了小雨,带来了难得的清爽,赵禔起身,领着精神不怎么好的赵佑与钱一,搭上了前往姑苏的车马。石太平与石幽兰也与他们同行。
马车上,赵佑先从怀里掏出一张信封,打了个哈欠递给赵禔,然后不理赵禔的反对,一头倒在她的肩膀上,半刻不到,深睡过去。
赵禔的表情有些囧,迟疑了一会,还是没有将赵佑甩下去,她动了动身体,好让承重的身子舒服点,然后翻开信封,打开一瞧才愕然发现,居然是宋真宗书写盖章的信。
这,这小子居然敢私藏御信不及时送出?!
胆大包天啊!
赵禔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看赵佑了,她偏头,眼神定定地盯着肩上赵佑的脸蛋,赵佑似是不舒服地挪动了一下,又扁扁嘴,脑袋随着马车的震动一晃一晃,最终彻底偏向下,留下一个后脑勺。
赵禔轻叹一口气,算了,这事终究只有自己知道,以后再提点他就好。
她重新回过头,细看来信。
信的内容很短,多是一些担忧思念以及相信自己能高中的话语,只不过最后一句,大意是:既然用飞鸽告知赵佑科考的消息,怎不顺带告诉爹爹,甚至于那些通判、知州都比爹爹知道得早,褆儿忘了离京时的约定吗?要时刻与爹爹联系!
这语气隐隐透着一份幽怨了,赵禔看得是囧囧有神,半晌无语,她折好信纸放入将信封,然后整个塞进怀里。
秋风吹开车帘,凉凉干干的环境让赵禔也找到了瞌睡虫,总过三天的车程,除了中间去驿站下车时醒来过,她都属于一睡到底。
“哒哒哒——”搭载着赵禔与赵佑一行人的马车便抵达姑苏。
赵禔理了理衣服,推开又一次靠在自己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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