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齐王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一封密信，眉头紧锁,表情严肃。他下首坐着一个文人装扮的中年人，面目平凡,但只看他深邃睿智的目光,便知道此人必是胸有丘壑的。堂下毕恭毕敬地站在一个一身简洁黑衣的青年人，他面容俊朗，赫然就是先前同谢安雅和秋月结下梁子的卫凛。
齐王看完密信，把它递给裘先生,“裘先生，你看看。”
齐王伸出食指不紧不慢地敲击着桌面，一下又一下,回荡在这鸦雀无声的书房里。
“卫凛，那个林如海怎么说？”
卫凛的声音冷冰冰的，“回王爷的话，林如海只是客气地招待了一番，并没有达成我们的目的。”
“哼！”齐王冷哼一声，“不知好歹。看来他是想要做父皇的孤臣、直臣了，本王倒要看看，他这个忠于皇上的孤臣能做多久！也不用他的猪脑子好好想想，他那个贤惠的妻子是怎么去的，本王念在他办差至今兢兢业业，不像那等朝堂硕鼠让人恶心，才想着救他一救，这个没脑子的尽把本王当成定王和太子那两个目光狭隘的权势小人，真是气煞人也。”
“王爷不必为此人生气。”裘先生放心密信，胸有成竹地说道，“朝中定王与太子争储，衡王和昌王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他们毕竟也留下了后手。衡王倒台，这两王的势力便全到了昌王手中。昌王可不似衡王那般莽撞，他善于隐忍，且看如今便知道了。定王生母出自四王八公，林如海之气贾氏娘家，就是京城的荣宁二公的荣国府，四王八公向来是定王背后的靠山。”
“四王八公？”齐王又哼了一声。
裘先生笑道，“王爷勿急。明面上来看这贾氏的病逝是太子下的手，可是只要我们细细推断一番便知，此时毒害贾氏，得益最大的是太子，嫌疑最大的也是太子。虽然太子不善朝政，但我们无法否认他在揣摩人心上的利害之处，这般明晃晃的把柄，不太像是太子这般洞察人心的人会做出来的傻事。当然，也有可能是太子反其道而行，但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王爷，您认为，如太子那般傲气凌人的人会使用这般招数吗？”
齐王颔首，如果太子真的如此蠢笨，那在其母后早逝，父皇猜忌，上有长兄觊觎起太子宝座，下有幼弟野心勃勃的情况下，他绝无可能坐稳太子宝座这么多年，几乎其余所有的兄弟一加于一处，都玩不过他一个人，这般智计无双的绝世人物，也难怪愈发老迈的父皇会对他生出如此强烈的戒心。
只是，纵然他绝世风采，才智无双，但他毕竟还不是皇帝，他上面还有一个随着年纪的增长，猜疑心也愈重的父皇。即使元庆帝不如太子一般智计无双，但他毕竟执掌权柄多年，他是“大势”，在君臣名分已定的时候，太子是翻不出元庆帝的掌心的。而且，随着元庆帝一次次扶持其他皇子的势力把太子打压下去，而太子每次又能很快地重新起复起来，年老的元庆帝对正值壮年的太子自然更添戒备。
“综合各路的线索来看，就能知道，贾氏这事的幕后人物应该就是现在仍在王府中闭门思过的昌王。”裘先生面露赞叹，昌王这一手实在是布置得极妙，“林如海是当今圣上的伴读出身，也是圣上的心腹之一，所以圣上才会放心把他放在江南，监管整个江南的吏治。但偏偏他的夫人出生贾府，归属四王八公一员，四王八公又是定王的靠山，圣上虽然与太子不复亲密，但他对四王八公的厌恶那是由来已久的。”
齐王不屑地说道，“什么四王八公，都是一群躺在祖宗基业上不事生产的蛀虫，还没眼力见，把朝堂搅得乌七八糟，好像这天下就是他们家的，简直可笑。林如海这般风流人物，怎么会娶上一个贾氏当夫人？真真是糟蹋了这个探花！”
裘先生颔首应道，“所以我才说昌王选这个人选得极妙。据说林如海和这位贾氏夫人鹣鲽情深，而两人除了孕育了一个幼女之外，竟是无子传嗣。犹记得当年林公谈笑风生的风采，竟是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叫人唏嘘。昌王动了贾氏，就像是捅了马蜂窝，林如海爆发死志，彻底把江南搅成一团糟。”
齐王叹气，“他生性严谨，多年远在江南，又岂会知道如今的父皇已经不再是原先的父皇了呢？父皇渐老，就越发喜好奢华，内库不够，自然要想其他办法，但偏偏如今朝堂上还有一批直臣存在，才没能让他把手伸到国库去。林如海作为他在江南的钱袋子，自然就成了他提银子的对象，但以林如海那性子，一次二次还行，哪里会次次给？父皇恼了他，自然也不会保他了。”
裘先生沉吟道，“只凭昌王手中的势力根本做不到这点，这背后应该还有一个推手……义忠郡王！”
“义忠郡王！”齐王和裘先生相视而笑。
“虽然义忠郡王被圣上关在了王府里，没有特招不许随意进出，但他的祖母丽太妃仍在。丽太妃身为太祖宠妃，竟是为义忠亲王讨得太祖的一封免死诏书，只可惜义忠亲王先前撺掇二皇子定王谋反，踩到了当今的底线，所以当今才会不顾一切，将之及其下属们通通处死，只留下义忠亲王的一些血脉，被荣养在王府里不见天日。何况丽太妃一系从前朝至今，也不知道背地里暗暗发展了多少人脉。丽太妃出生江南甄氏，那么义忠郡王使得动甄氏自然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王爷，王爷！”
齐王被打断了思路，心中不满，低声喝道，“谁在外头吵嚷喧闹，不是说了书房乃重地，不许擅闯的吗？”
小太监被吓得一个激灵，那满脸的喜色顿时被冻结在了脸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只管磕头哀求。裘先生见他这般光景，便劝道，“王爷，且先听听他有何要事来禀，之后再做责罚不迟。”
齐王颔首，“何事？”
小太监像是想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似的，马上活蹦乱跳了起来，“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侧妃娘娘有喜了！”
侧妃……有喜……
齐王愣住了。
还是裘先生先回过神来，笑着抱拳，“这便先恭贺王爷喜得贵子了。”
齐王这才反应过来，眉开眼笑，把底下的小太监吓了个够呛。不过毕竟他的自控能力较强，抿嘴掩住脸上的笑意，对那小太监下令，“你报来了喜讯，当赏。不过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是人人拿着喜事的借口不听命令四处乱闯，那规矩要之何用？自己去找程茂源，领了罚，再去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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