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而来,尽兴而归”的人物,眼下没了下棋的气氛,慧空法师也不管再有几子他便赢了的结果,将手中的黑棋子往棋盒中一丢,说道:
“杨公子,便算和局,如何?”
杨文起骨节分明的食指和中指间还夹着一枚白棋子,听闻这话,手顿了顿,亦把这枚白棋子放回了棋盒中,笑道:
“如此,倒是我占了大师的便宜了!”
谢安雅见此人言行举止见进退自如,举手投足间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优雅,便知道此人出身定是不凡!虽有些担心是否会因此被涉及到权贵中去,但她一来同此人没有交集,二来她也没有求到此人的地方,再加上前世她自个儿都是特权阶级,向来傲视惯的,故而即便此时知道此人身为权贵,对他也生不出什么敬畏谄媚之心,直接把他一视同仁了。这番新奇的感受,引得杨文起频频注目,对她更感兴趣了!
“大师,您说的字呢?”
谢安雅还惦记着慧空法师遣人来请时说的那幅字。
慧空法师爽朗一笑,道:
“老和尚就知道,小友和老和尚是一道的!走,还请两位移步。”
慧空法师字体习自二王,兼习颜真卿,尤擅行书。他的行书飞扬洒脱,因其身份及其经历的缘故,飘逸中带了些许空灵庄重。
谢安雅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张扫雪诗帖,笔迹有些潦草,却看得出是主人一挥而就的。就因这是即兴而至,方能更显主人笔力!而且就其整体而言,这张字帖已深得禅中深意了!
谢安雅从字帖中回过神后,连赞了三声“好”。喜得慧空法师笑逐颜开,道:
“能得小友这番盛赞,老和尚心满意足了!”
杨文起难得看到慧空法师这副唏嘘的模样,在一旁好奇地问道:
“此话怎讲?”
慧空法师回道:
“老和尚这位小友治学极为严谨,在学问上但求精益求精,有几回老和尚偷个闲取个巧,都被小友好一顿训斥,吃了好大挂落!偏偏小友眼界儿奇高,但凡有丝毫不合心意的,那是弃之敝履、不屑一顾。由此可见,老和尚今日能得小友这番赞扬,如何艰难!岂不是一大盛事?”
“大师你又揭我的底,说我坏话了!”谢安雅回头瞪了他一眼,说道,“还越说越是夸张,让人听了还以为我有多目下无尘呢!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若是让外头那些个文人士子听到了,指不定会把我文诛笔伐成什么样呢!要知道,这世上最毒的就是文人的那张嘴,天底下最厉害的就是文人的那支笔!没得无故给我惹麻烦。而且,平白无故的,倒教杨公子看了笑话!”
慧空法师哈哈一笑,道:
“老和尚如今才知道,原来小友也有怕的时候!老和尚可是一直以为小友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谢安雅咬牙道:
“大师,您就不能不要给我拆台吗?”
杨文起笑道:
“小姐让人好生钦佩!就这治学的态度,便比外头那些汲汲营营只知钻营的读书人好多了!更别说小姐的学识,那是连慧空大师都赞的!若小姐生就男儿身,必定能蟾宫折桂,跨马游街了。”
谢安雅忙摇手推拒道:
“杨公子您就别害我了!若是被人知道了,我真是有大麻烦。何况,这天底下能人千千万,处处都有卧虎藏龙的大能!我一个稚龄的小女子,学识浅薄,有何资格能大言不惭地说自个儿定能从天下千万读书人中脱颖而出呢?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吾等自当日省三身!”
杨文起闻言,肃然起敬,拱手言道:
“小姐教诲,如醍醐灌顶,杨某自当铭刻于心!”
谢安雅这下真有些无奈了,她歪头看着面前这位杨公子一本正经的面容,无比愁闷。忽而,她瞧见杨文起眼中一闪而逝的笑意,眯了眯眼,磨了磨牙,咬牙切齿地说道:
“杨公子,戏耍小女子那么好玩?”
偏偏杨文起还是一本正经地回道:
“小姐英明!”
“……”
一番玩笑后,谢安雅虽仍未对杨文起放下戒心,但同他交流时却已经熟稔许多。虽说此时男女大防严格,但谢安雅相信慧空法师的为人,他既放心介绍谢安雅同这位杨公子相交,那这杨文起也是他信得过之辈,品格值得信任。她亦不是那等畏缩扭捏、矫揉造作之辈,事已至此,何必再扭扭捏捏地惹人厌烦!
这番做派下来,竟是引得杨文起眼中异彩连连,连连在心中感叹,究竟是何等人物、何等经历,才教养出了这么个举世罕见的奇女子!又忆起面前这小姑娘,生父早逝,继父故去,家中仅一老母和一幼妹。原本从这小姑娘的身世,引起了他的自伤,现在想来,面前这未到他一半岁数的小姑娘,竟是比他艰难得多!
面热心冷的杨公子脑补过度,极难得的对着谢安雅生起了诸多怜惜之情!而面对眸色柔和的杨文起,谢安雅警戒地汗毛直竖,心中直骂娘。杨文起见她这么一副张牙舞爪小兽的模样,愈发觉得谢安雅生计不易,注视她的目光更温柔了。
慧空法师也不插话,只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谢安雅和杨文起你来我往。
谢安雅只觉被杨文起看得毛骨悚然,她转头对慧空法师说道:
“大师,若无事,我便先回了!”
慧空法师说道:
“小友缘何如此着急离去?你前几日不是还念叨着老和尚亲手所做的斋饭吗?就为小友今日那三声‘好’,当可浮一大白!老和尚这便如了你的愿,又何妨?”
听了这话,谢安雅也不急着走了。在她心里,为了慧空法师亲手做的这顿斋饭,就是忍受一日杨文起那莫名其妙的目光,那也是值得的!
杨文起瞧着她那俏丽的小脸上时不时显现的挣扎神色,那是他三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未见到过的鲜活姿态,肆意、坦然!不同于平日里那些人卑躬屈漆,谗言媚上,谄媚讨好,眼里心里只有他身后的权势地位,不屑于付出一点真心,只知道一味索取!在谢安雅眼里,他看到的只是他自己,一个叫做杨文起的青年公子,无关身份,无关地位,仅仅是他这个人!如此想来,杨文起越发觉得谢安雅可怜可爱起来!
谢安雅念着院中的三姐,求得慧空法师的同意后,派了秋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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