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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驴河部落的冬窝子里,宏大到惊天动地的声音,终于在牧民们和活佛喇嘛们又惊讶又疑惑的搜寻中有了答案:啊?神鸟?
庞大的神鸟随着声音的增大,渐渐清晰了,就在活佛和喇嘛们的头顶,掀动着翅膀,嗡嗡嗡哒哒哒地盘旋着。显然它是看见了猎猎浪浪的红色袈裟和红色披风以及活佛喇嘛们的红色坎肩和红色裙子,才出现在这里的。
乱了,燃烧似的吉祥符咒万字纹突然乱了,活佛喇嘛们害怕得四散开來,就像升腾的火焰被神鸟巨大的翅膀扇成了零碎的火苗,星星点点地撒向了白色的原野。牧民们更是惊恐万状,忽东忽西地奔跑着,跑到哪里都觉得逃不开神鸟翅膀的遮罩,只好一个个卧倒在能够把自己埋起來的积雪中。而领地狗们却无所畏惧地跑了过去,用最大的音量朝空吼叫着。
铁棒喇嘛藏扎西惊叫着:“神鸟,神鸟。”几个喇嘛用一种更加奇特的声音也跟着惊叫起來:“神鸟,神鸟。”牧民们纷纷跪下了,活佛和喇嘛们也都跪下了。人们不由得眼望天空,凶吉难测地祷告着:“神鸟啊,神鸟。”
藏医喇嘛尕宇陀知道得多一点,跑过去朝乱纷纷的人群喊道:“不要怕,不要怕,这是飞鸡。”他说“飞鸡”这个词的时候用的是汉话,懂汉话的藏扎西听明白了,立马改变了祷告的词:“飞鸡啊,飞鸡,请赐给我们福分吧。”尕宇陀赶紧纠正道:“也不是飞鸡,是……”到底是什么,他一时也说不明白了,吭哧了半天,只好说了一句他和别人都明白的话:“保佑的來了,保佑的來了,马头明王、吉祥天母、大威德怖畏金刚,变成飞鸡保佑我们來了。”活佛和喇嘛以及牧民们反应敏捷地磕起了头。藏医喇嘛尕宇陀左右看看,也跟着他们无比虔诚地磕起了头。
这时人们看到,那被称作飞鸡的巨大神鸟从半空里下降着,越來越低,翅膀掀起的雪尘就像五彩的云朵,翻滚在神鸟四周,俨然是天界气象了。神鸟继续下降着,落地的一刹那,地上的积雪嚓嚓地陷开了两道口子。
领地狗群在大灰獒江秋帮穷的带领下,跑进了翻滚的雪尘,既勇敢又茫然地朝着神鸟又蹦又叫。
“哦----哟”铁棒喇嘛藏扎西和藏医喇嘛尕宇陀首先惊呼起來,他们怎么也想不通,神鸟的翅膀不是长在身体两边,而是长在脊背上的,不是上下扇动,而是像嘛呢轮一样急速旋转的。
“哦----哟”所有的牧民、所有的活佛和喇嘛都惊呼起來,他们不仅看到了翅膀的荒诞,还看到神鸟的头上居然坐着一个人,看到神鸟的肚子上奇怪地安着一道门,门开了,肚子里的东西哗啦啦地流了出來,同时出來的还有人。那些人踩着神鸟的腿踏上了西结古草原的冬日雪野,朝着活佛和喇嘛以及牧民们走了过來。
“哦----哟”又是一阵更加整齐更加雄壮的惊呼,透过渐渐稀薄的翻滚着的雪尘,人们发现,从神鸟的肚子里走出來的人居然是大家都认识的,而且有的还非常熟悉。他们是青果阿妈州委的麦书记,是结古阿妈县的县长夏巴才让,是结古阿妈县的妇联主任梅朵拉姆。
梅朵拉姆走在最前面,不,是跑在最前面,一边着急地跑,一边紧张地用藏话问道:“谁死了?谁死了?”她已经从天上看到了死亡,还不知道是谁死了,就开始流泪。她心说西结古草原的每一个人每一只狗我都认识,不管谁死了我都会难过的。
领地狗群迎了过去,一个个都把尾巴摇成了扇子。年壮的藏獒们矜持一些,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來,笑呵呵地望着她,藏狗和年小的藏獒扑过去你争我抢地舔着梅朵拉姆的手,舔不上手的就撕扯她的衣服,似乎不跟她接触一下,就是天大的遗憾。如同牧民们希求活佛摸顶那样,为了得到一种心理的满足和慰藉,享受一次被美丽仙女抚摩的幸福,它们甚至排起了队。
大力王徒钦甲保不甘心自己排在队伍中间,觉得自己如果不能抢在大灰獒江秋帮穷前面接近梅朵拉姆,至少也应该是第二个。它气狠狠地朝前挤了过去,发现有个家伙飞快地从后面钻过來,蛮不讲理地用屁股抵住了它的胸脯,它生气地张嘴就咬,却发现这个敢于跟它大力王争抢的,原來是自己的孩子小公獒摄命霹雳王。
梅朵拉姆知道自己在领地狗中的地位,不停地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尽量满足着它们,摸几下就问一句:“谁死了?谁死了?”以首领的身份一直陪同着梅朵拉姆的大灰獒江秋帮穷好像听懂了她的话,汪汪汪地回答起來。梅朵拉姆听不明白,瞪着眼睛问它:“你是什么意思啊?”江秋帮穷转身就跑,跑向了死去的藏獒藏狗,意思是说:到底谁死了你來看吧,你一看就知道了。
藏医喇嘛尕宇陀从呆愣中清醒过來,迎上去告诉她:“六只领地狗死了,十三只雪豹死了。”又指着前面说,“雪谷里还有,还有死的,九只藏獒死了,二十多只雪豹死了。”梅朵拉姆听了还在问:“谁死了?谁死了?”铁棒喇嘛藏扎西以为她沒有听懂,走过去把藏医尕宇陀的话用汉话翻译了一遍。梅朵拉姆急咻咻地说:“我知道不是人死了,是藏獒藏狗死了,我是问谁死了?”尕宇陀对藏扎西说:“你告诉她吧,她心里装着西结古草原的每一只藏獒藏狗,每一只藏獒藏狗都是她心尖尖上的肉。”藏扎西长叹一声说:“巴桑布死了,多吉死了,米玛死了,琼达死了,拉毛加死了,赤松德加死了……”这些都是梅朵拉姆认识的藏獒藏狗,她急切地分开簇拥着她的领地狗,朝着死尸扑了过去。
梅朵拉姆一只只地抚摩着死去的藏獒藏狗,用仙女柔软而纯真的声音呜呜呜地哭起來。所有的领地狗都跟着她呜呜呜地哭起來。
麦书记远远地望着,遗憾地叹口气说:“是刚刚发生的事情,我们要是早一点看到火,这些狗就死不了。”夏巴才让县长说:“不是火,是佛爷喇嘛们的袈裟和披风。”麦书记说:“那也是火,他们沒有燃料,就只能这样点火,这些佛爷喇嘛们真聪明,他们居然预测到了飞机的到來。”夏巴才让县长说:“藏民的聪明是沒说的,尤其是佛爷喇嘛们。”
麦书记和夏巴才让县长走过去,看了看死掉的领地狗和雪豹,來到了人群里。牧民们都恭敬地低着头,弯着腰,活佛和喇嘛们则平视着來人,只用温和的神情表达着他们诚实的敬意。麦书记对铁棒喇嘛藏扎西说:“你快带几个人过去,把飞机上卸下來的东西搬过來分给大家,有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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