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命名了,就意味着他们对小公獒的欣赏和厚爱,也意味着他们对小公獒的阿爸和阿妈的倚重:苍鹫生不出麻雀,仙鹤的窝里没有野鹜,什么样的父母生出什么样的孩子,你们看,你们看,多么壮硕的大力王徒钦甲保和黑雪莲穆穆啊,生出了这么好的摄命霹雳王。
小母獒卓嘎想着小公獒摄命霹雳王,把信从羊皮大衣的胸兜里叼了出来,条件反射似的立刻有了一种使命感:快啊,快啊,快找到阿爸冈日森格和阿妈大黑獒那日,让它们看看,这里有一封信呢。它想象着自己把信交给阿爸,阿爸再把信交给班玛多吉主任的情形,仿佛看到这封牛皮纸的信已经变成了一块奖励来的熟牛肉,熟牛肉是好吃的,被小公獒摄命霹雳王抢走的熟牛肉更是好吃的。
小卓嘎再次上路了,没走多远,突然又停了下来,回过头去,呆望着自己刚刚驻足的地方,仿佛那儿有人了,人的气息和声音夹杂在风卷的雪花中零零碎碎地纷扬着。它寻思自己是不是应该回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到了那里。又一想,算了吧,万一是牧民贡巴饶赛呢?它可不愿意再见到这个人了。它是个女孩儿,想到它对人家好,人家对它不好,就忍不住要伤心。它不愿意伤心,它知道找到阿爸阿妈就不会伤心了。
它继续朝前走去,叼着信,选择着积雪中膨胀起来的硬地面,一边走一边闻,领地狗群的气息,阿妈和阿爸的气息,好像在那边,那边是雪山峙立的地方,是浩浩无边的雪原袒胸露怀的地方。
小母獒卓嘎没想到,它前去的正是白爪子头狼带着它的狼群逃逸的地方。九匹狼跑出去一公里多一点就不跑了,停下来,大眼瞪小眼地商量着:怎么办,到哪里才能搞到吃的啊?白爪子头狼不吭声,它一直警惕地回望着刚才跑来的路,突然卧下了,意思仿佛是说:等着,就在这儿等着,我感觉这儿是很好的,这儿是个平坦向阳的塬坡,积雪不厚,雪下面就有羊粪牛粪狗粪的气息,是个家畜必经之要道。
九匹狼全部卧下了,静静地等待着,一个时辰后,猎物果然出现了,远远的,一个小黑点在夜幕下的雪光里移动着。白爪子头狼忽地站了起来,眯起眼睛看了看,抬起鼻子嗅了嗅,用压低的唬声紧张地告诉它的同伙:怎么还是那个小藏獒?狼们纷纷站起,根据约定俗成的排列,迅速分散开来,组成了一个准备出击的埋伏线。亲自担任瞭望哨的白爪子头狼走上一座高高的雪丘,伏贴着耳朵,只露出眼睛,监视着渐渐靠近的小卓嘎。
小母獒卓嘎扬起脖子奓起鬣毛直走过去,天生灵敏的嗅觉已经告诉它前面有狼,而且就是刚才遇到的那一伙。但是它没有停下,它一点也不害怕它们,干吗要停下。不知深浅的小卓嘎加快脚步,多少有点兴奋地迎狼而去。
26
小母獒卓嘎的感觉没有错,是有人出现在了空投的青稞面粉和羊皮大衣旁边。
这些人是从西结古寺下来的,他们按照丹增活佛的指引,在碉房山的坡面上,找到了最先发出声音的地方,那地方有一个雪坑,雪坑里横躺着一个鼓圆的麻袋。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大家谁也不敢动,左看右看研究了半晌,老喇嘛顿嘎说:“走,我们去那边看看,响声不是一个。”他们蜂拥而去,看到的居然是一顶没有支起来的白帐篷,白帐篷连在一个人的身上,这个人正躺在地上往天上看,一见他们就坐起来大声问道:“喇嘛们,牧民们,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黑压压一伙人朝他围过去,近到不能再近的时候老喇嘛顿嘎才喊起来:“班玛主任,是西工委的班玛多吉主任。”老喇嘛顿嘎和另外几个老喇嘛都知道班玛多吉半个月前去了州府,吃惊他在这个大雪灾的夜晚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异口同声地问道:“班玛主任,你从哪里来?”
班玛多吉是个性格开朗喜欢说话的人,你问一句他一定要回答十句:“你们说我从哪里来?我从天上来。”他伸展胳膊,气派地指了指天,“我张开翅膀在天上转了整整一个白天,看到地上白茫茫一片到处都一样就不知道往哪里降落了,万一降落到了豹子窝里,饿狼群里,我就不是你们的班玛主任啦,我就成了豹子的肉狼的屎啦。还有救灾物资,飞机装了一肚子不知道往哪里丢。州委的麦书记说,天黑了以后再飞一次,牧民们说不定会点起火来,哪里有火就往哪里投。看来你们也知道我在天上飞着,救灾物资在天上飞着,点起了那么大的火。”说着,拽了拽连在腰里的降落伞的绳子,“喂,拿一把刀子来,把它给我割断,麦书记怕我掉下来摔死,给我绑得得太紧了,我说摔不死,下面是雪,雪是软的,掉下去也是雪烂我不烂。快啊,刀子,我已经解了半天了,就是解不开,这个麦书记,我没有摔死,倒叫他绑死了。快,刀子。你们说我从哪里来?我从天上来,哈哈,天上来的都是神,我也是神啦,是白衣白马白伞盖的宝藏神增禄天王,我来了,吃的用的就来了,快,刀子。”
有个牧民拔出自己的腰刀交给了老喇嘛顿嘎,顿嘎持刀要割,看到绑在班玛多吉主任身上的既不是羊皮绳也不是牛皮绳,而是一种和雪光一样干净白亮的绳子,突然就不敢了,想到他自称是天上来的宝藏神,就把刀转过来,刀尖朝里,刀柄朝外,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班玛多吉拿过镶铜包银的腰刀,三下五除二割断了绑在自己身上的尼龙绳,站起来说:“走啊,找吃的穿的去,你们看到吃的穿的了吗?”他把腰刀还给了顿嘎,观望着雪光映照着的夜色,抬脚就走。
老喇嘛顿嘎看了看堆在积雪中的降落伞,疑惑地问道:“这个帐篷不要了?”班玛多吉主任“哦”了一声,看周围的人都望着降落伞,哈哈一笑说:“对,这是天上的帐篷,不要啦,送给你们啦,你们卷起来拿走。”几个老喇嘛和牧民们呆愣着,没有人敢去卷走天上的帐篷。班玛多吉说:“那就算了,放这儿吧,想拿的时候你们再来拿,不拿也没关系,反正你们也不缺帐篷。”
一伙人来到了那个鼓圆的麻袋旁,班玛多吉主任说:“幸亏我从天上下来了,要是我不下来,这些救灾物资算是白投了,你们怎么就不知道把麻袋打开呢?里面是面粉,面粉啊,面粉是什么?就是没炒熟的糌粑。”说着,纵身跳进被麻袋砸出的雪坑,骑在麻袋上,喊一声:“给我刀子。”
班玛多吉主任割开了麻袋,也割开了里面的面袋,抓出一把面粉给大家看:“天上掉下面粉来啦,你们看,如今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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