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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獒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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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命主敌鬼 (二)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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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匹健壮的公狼已经朝着多吉来吧的喉咙龇出了钢牙,眼看就要你争我抢地扎进去奋力切割了,突然又抬起了头,望了一眼头狼命主敌鬼和它身后的帐房,顿时就怒火中烧:不得了了,我们用数十条性命换来的食物,就要被别人吃掉了。它们盯了多吉来吧一眼,看它浑身的獒毛已经被鲜血染透,闭实了眼睛,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便跳起来,在头狼不断嗥叫的催促声中,朝着帐房奔跑而去。

    围绕多吉来吧的所有狼都朝着帐房跑去。它们以为多吉来吧已是盘中之餐,吃完了人还可以回来再吃它,哪里会料到,对方天生是一只九死一生的藏獒,难以想象的艰难早在它的童年时代就已经给它的生命锻造出了难以想象的皮实坚韧,死里逃生对它来说不过是一次寻常经历。

    多吉来吧睁开了眼睛,骨碌一转,看到身边没有一匹狼,便站了起来。它这一站,抵抗命运的意志、厮斗搏杀的能量就又回来了,因为它看到帐房居然是完好无损的,甚至连门也是原来的样子,环绕着帐房挤满了狼,狼们正在自相残杀,这说明直到现在帐房里的十二个孩子依旧安然无恙。

    多吉来吧大义凛然地走了过去,张着大嘴,龇着虎牙,喷吐着由杀性分泌而出的野兽的黏液,奓着鲜血的重量压不倒的头毛、鬃毛和身毛,旁若无狼地走了过去。这时候它并不主动出击,只是用它的磅礴气势、它的熊姿虎威震慑着群狼,它高昂着大头,微闭了眼睛,似乎根本就不屑于瞅狼群一眼,只用一身惊心动魄的创伤和依然滴沥不止的鲜血蔑视着狼群,健步走了过去。狼群让开了,按照多吉来吧的意志给它让开了一条通往帐房门口的路。

    多吉来吧站在了帐房门口,面对着厚重的原野和一天傲慢的飞雪,比原野更厚重、比飞雪更傲慢地岿然独立着,凝神不动。

    三股狼群依然纠缠在一起,不打出个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不罢休似的。

    但是透过雪帘能看清多吉来吧的狼已经不打了,断尾头狼和黑耳朵头狼以及它们身边那些健壮聪明的狼也已经不打了。命主敌鬼忍着伤痛,蹭着积雪爬过来,对自己的狼群拼命嗥叫着。狼们听明白了,不光它这股狼群的狼,所有的狼都听明白了:死尸复兴了,活鬼出现了,大敌当前狼跟狼就不要死掐了。那个藏獒是咬不死的吗?有了咬不死的藏獒,咱们狼就别想活着了。

    狼们突然安静下来,互相张望着,一会儿又开始走动,回到各自的群落中去了。一片寂静,什么声音也没有,就连狼的喘息也消失了,除了风雪的脚步声,还在飒飒地爬过天地的缝隙。

    多吉来吧依旧巍巍然屹立着,心里比远方的冰山还要明白:狼群在密谋,在越蓄越多的仇恨的推动下,酝酿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集体残暴,群起而攻之的时刻又要来到,更加艰难残酷的打斗就要开始了。

    悄悄的,狼群动荡起来。断尾头狼带着它的狼群从帐房东面包围过来,黑耳朵头狼带着它的狼群从帐房后面包围过来,属于命主敌鬼的狼群从帐房南面包围过来。这就是说,在坚固而悠久的野性和生存需要的推动下,从来没有同心协力围杀过猎物的三股狼群,现在要一起出击了,尽管这样的出击并不意味着彼此配合,互相关照,但它们绝对会一起扑向这只比世界上最凶猛的野兽还要凶猛一百倍的藏獒,一起扑向它们既定的目标——帐房里毫无反抗能力的十二个孩子。

    多吉来吧仰天长喘了一口气,感觉到那种从未有过的巨大危险已经从天上地下纷争而来,便看了看鬣毛上的黄色经幡,不由自主地迈开了步子。

    它疲倦地走着,走着,张着大嘴,吐着舌头,沿着帐房缓慢地走了一圈,然后就跑起来。它其实已经跑不动了,但作为曾经是饮血王党项罗刹的多吉来吧,它的意义就是在极端的困厄之中超越自己的能力和体力。它环绕着帐房跑了一圈,又跑了一圈,似乎就要这样跑下去了,直到把浑身的鲜血全部洒落在环绕着帐房的雪地上。

    红了,红了,鲜血把帐房圈起来了,那是浩浩大雪淹没不掉的藏獒之血,是堵挡狼群扑向十二个孩子的防卫之血。

    狼们愣怔着,四面八方的三股狼群三百多匹狼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愣怔,星星一样密集的狼眼呆望着多吉来吧环绕帐房的奔跑。本来它们可以从任何一个地方冲过去,撕裂帐房,扑到孩子们跟前,但是它们没有,它们对这样一只刚猛无比的藏獒有着与生俱来的敬畏,或者它们喜欢沉浸在愣怔之中,喜欢把愣怔演化成非凡的耐心,等待一个更加适合扑咬的机会。

    这个机会终于被断尾头狼首先捕捉到了,那一刻,就在它的前面,多吉来吧打了个趔趄,一个骁勇得超过了激雷超过了蛮力金刚的藏獒,一个有万夫不当之勇的英雄,差一点摔倒在血色灿烂的雪地上。断尾头狼立刻嗥叫了一声,向自己的狼群发出了准备扑杀的命令。

    多吉来吧愣了一下,马上挺住了,它稳了稳身子,也稳了稳意识,歪头舔了舔那条依然飘摇不止的黄色经幡,再次顽强而蹒跚地跑起来。这次它跑进了帐房,它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几乎无血可流的地步,再也没有力气用魔鬼似的跑动来威慑狼群了,只能来到孩子们身边,用最后的坚韧和刚猛咬死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敢于把牙刀龇向孩子们的狼。

    它卧在了饿得没有一点热量和力气的平措赤烈身边。平措赤烈睁开眼睛看了看它,吃惊地想问:你怎么进来了,外面是不是太冷了?但是他问不出来,张张嘴,又把眼睛闭上了。而他搂着取暖的狼崽却依然沉睡在他的怀抱中,做着那个似乎永远做不完的美梦:断尾头狼死掉了,阿爸阿妈和一直抚养着它的独眼母狼活来了,它们轮番在它身上舔着,舔着。

    帐房哗啦哗啦响起来,先是断尾头狼率领自己的狼群越过了獒血淋漓的防卫线,从帐房门口鱼贯而入。接着黑耳朵头狼的狼群和命主敌鬼的狼群也都扑了过去,一个个奋勇争先地趴在帐房上,用利牙撕咬着牛毛擀制的帐壁帐顶,撕咬着支撑帐房的几根木杆。

    帐房烂了,接着就塌了,密密麻麻的狼影乌云一般覆盖过去。孩子们惊恐万状地喊起来,但已经晚了,多吉来吧死命挣扎着咬起来,但已经无济于事了。

    15

    小母獒卓嘎带着父亲躲闪着虚浮陷人的雪坑雪洼,顺利来到了碉房山最高处的西结古寺。父亲来到照壁似的嘛呢石经墙前,聆听着从一片参差错落的寺院殿堂上面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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