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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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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白狮子嘎保森格 (三)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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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一边回到马上,一边对冈日森格和大黑獒那日大声说:“快走吧快走吧,你们不走我们走了。”说着打马朝前走去。冈日森格还是不动。大黑獒那日想跟上父亲又恋着冈日森格,左右为难地彷徨着。麦政委说:“我们是跟着它走的,它不走我们去哪里?”父亲说:“是啊,我们长的又不是狗鼻子,闻不到七个上阿妈的孩子在哪里。”

    这时狗叫了,三只伟硕的藏獒都叫了,叫声很低很沉,就像男低音在歌唱。冈日森格听出叫声里有呼唤主人的意思,警觉地抬起了头。大黑獒那日则神经质地一个箭步蹿到了冈日森格前面,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了这只它热恋着的外來狗。父亲发现,有人來了,是个穿着光板老羊皮袍的牧人。

    牧人看到來了几个汉人,便早早地下了马,丢开缰绳,像见了头人那样弯着腰快步走了过來。父亲用藏话问了一声好。牧人呀呀地应承着,堵挡在三只藏獒前面,朝着自家的帐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父亲和麦政委对视了一下,正要下马,就见冈日森格忽地站了起來。“冈日森格。”父亲怕它扑过去再咬出狗命來,严厉地喊了一声。牧人盯住了冈日森格,吃惊地问道:“冈日森格?它是冈日森格?”父亲说:“对,它就是雪山狮子冈日森格。”牧人长长地“哦”了一声,这才看到自家的枣红公獒躺倒在地上,地上红堂堂地流着血。他惊叫着,踉踉跄跄跑了过去。

    就跟去世了儿子一样,牧人抱着死去的枣红公獒号啕大哭。

    然后就是下跪。牧人给冈日森格跪下了。他已经听说西结古草原來了一只上阿妈草原的藏獒,它是一只年轻力壮的金黄色狮头公獒,它前世是神圣的阿尼玛卿雪山上的狮子,曾经保护过所有在雪山上修行的僧人。还听说,部落联盟会议做出了决定:冈日森格必须用自己的凶猛和智慧去证明它的确是一只了不起的雪山狮子。也就是说,它必须打败西结古草原所有对它不服气的藏獒才能留在西结古草原享受雪山狮子的荣誉和地位。但是牧人沒想到这样一只神勇传奇的雪山狮子会突然來到自家的帐房前,咬死自家的牧羊狗枣红公獒。枣红公獒可是一只一口气咬死过五匹荒原大狼的悍獒。牧人伤心地哭着,给來自神圣阿尼玛卿的雪山狮子磕了头,生怕再发生不测,吆着喊着把自家三只伟硕的藏獒赶到了帐房跟前。他从帐房里喊出了老婆和儿子,叮嘱他们好生看好自家的狗,不要让它们招惹冈日森格,好生招待雪山狮子和几个跟雪山狮子在一起的汉人,不要让它们饿着渴着,自己跃上马背就要离去。父亲追过去冲他喊起來:“你要去哪里?你不要害怕,我是汉扎西,多猕总部的麦政委來到了西结古草原,他是个吉祥的菩萨。”牧人“扎西扎西”地回应着,朝着晚霞烧化了雪山的地方奔驰而去。他是野驴河部落的牧民,他要去向头人索朗旺堆报告发生在这里的一切。这里是野驴河部落祖先领地的南部边界,是个曾有过战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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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下了才知道这一家的主人也就是那个去向头人索朗旺堆报告的牧人名叫仁钦次旦。他的十二岁的儿子和十岁的女儿仇恨地望着父亲他们,一晚上不跟他们说一句话,好像他家的枣红公獒是父亲他们咬死的。父亲他们试图打破这种僵局,主动跟他们说话。他们眉头一拧就出去了,出去后就再也沒有进來。仁钦次旦的老婆默默无语地给他们烧了奶茶,端來了酥油、曲拉和糌粑,然后就去喂狗。狗食和人食差不多一样,就是沒有酥油。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的藏獒从來就很克制自己对酥油的欲望,酥油吃了长膘,而它们不需要任何一点肥膘和赘肉,它们只需要能够滋生气力和耐力的结实的筋肉,只需要坚硬如铁的骨头和能够倍增精神的黏液。

    冈日森格和大黑獒那日饱餐了一顿,就卧在离帐房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它们两天一夜沒有睡觉,这时候已是很困很困了,况且它们知道,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必须尽快地恢复体力。小白狗嘎嘎吃饱了以后想玩,刚走了几步断腿就疼起來,它呜呜地叫着,赶紧爬到了大黑獒那日的怀里。在它的意识里,只要贴着疼爱它的大狗,它的疼痛就会消失。似乎疼痛果然消失了,小白狗嘎嘎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父亲和麦政委他们也累了,很快躺在了毡铺上。麦政委说:“冈日森格怎么能咬死人家呢?这不是一件小事,一定要处理好。它是上阿妈草原的藏獒,到了人家的地盘上,本來应该规规矩矩的,但它的脾气反而比人家还大,这么强梁霸道,迟早是要出事的。”父亲说:“人家前世是阿尼玛卿的雪山狮子,是个神。藏扎西对我说过,前世的神到了今世也是神,牧人们不会对它怎么样的,反而会更加崇拜它,除非它不勇敢也不聪明,叫西结古草原的藏獒彻底打败。”麦政委说:“西结古草原这么大,我就不信沒有一只藏獒比它厉害。还有一个问題,我们是跟它在一起的,它把人家的狗咬死了,人家会不会怪罪到我们头上?”父亲说:“这是有可能的,但我们不能因为担心人家怪罪就放弃寻找七个上阿妈的孩子吧?”麦政委打着哈欠说:“倒也是,看來你是一个脑子特别清醒的人。”他看了看躺在一边已经睡去的部下和靠近门口的警卫员,盖好自己的皮袄,睡了。

    警卫员当然是不睡的,在这个远离多猕总部的寂静的草原上,他要承担起保护首长的责任。但过了一会儿他也忍不住睡了,只是把睡觉的姿势由躺着变成了坐着,变成了流着涎水抱着盒子枪的样子。而父亲的睡是被草原人称做“狗睡”的那种睡,就是睡上一二十分钟就醒一下,睁开眼睛看看,接着再睡。他看到仁钦次旦十二岁的儿子和十岁的女儿一直沒有回到帐房里來,看到佛龛前的酥油灯一直亮着,仁钦次旦的老婆在虔诚地念经,念一会儿就抽泣几声,为了死去的枣红公獒她已是悲痛无眠了。父亲很内疚,到了后半夜就睡不着了,狗睡人睡都睡不着。他起身,面对佛龛跪在仁钦次旦的老婆身边,轻声念诵着六字真言陪她呆了一会儿,然后來到了帐房外面。

    月亮很大,很低,好像在头顶伸手可及的地方。帐房和羊群之间的空地上,是三只伟硕的藏獒,一只卧着,两只站着。卧着的是牧羊狗,它辛苦了一天,需要休息;站着的是看家狗,它们休息了一天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守望夜色。无论是牧羊狗还是看家狗,本來晚上都是放开的,但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仁钦次旦的老婆把它们用粗铁链子拴了起來,一來不希望它们去招惹外來的藏獒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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