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期皱皱眉,在急风细雨里站了一会,才走进屋。
她点燃烛火,抖了抖大氅说着就给沈洵披上:“公子快穿上,这样的天最冻人,您的腿脚受不住。”
沈洵问她道:“今日有水吗?”
花期就叹息:“我们这两天吃的斋菜,都是只有寺院的伙房里才能烧,除了吃饭时间能沾点热气,别的时候根本别想。取过了井水,就算想借火也难。”
沈洵看着桌上拆开的药末,目光定了定道:“那就直接用井水服用罢,你替我拿来。”
花期本想说使不得,可是看了看沈洵神情,丝丝的不忍就在心中。素锦一句嘱托,沈洵是无论如何都会听从的。没有办法她就单独到后山汲水,谁知这一去,回来就看不着沈洵了。
沈洵在桌上翻着半本残书,思绪却飘远了,都不曾注意到,有人悄悄进来,又悄悄的想要缩回头。
就在这当口,他发觉了,眸光一动:“你是谁?”
那探头探脑的是张很陌生的面孔,瑟瑟缩缩的,看见被发现,也一下子就惊在了那里,捏着衣角忸怩的看向沈洵。似乎想走,却又不好再走。
“公子……”那人终于不情不愿,低头走上前。
沈洵皱了皱眉:“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那人咧开嘴笑了笑,却有些难看。这才发现他的脸很年少,与身上灰溜溜的衣服丝毫不称,但看他衣服裹着的身形,还能认为是个小和尚呢!
打扮的这么怪异,又不像寺院的人。那人终于跪着道:“小的是府上的奴才。”
沈洵眸子里不知是何表情,“怎么会,你也不是夫人带来的人,怎么跟的过来?”
那人脸憋得通红,好像一句话也说不出了,但沈洵的目光就在上方看着,无形的压力仿佛让他透不过气。最终扛不住地说道:“小的是老太太指派过来的。”
沈洵随手将残本置到了桌上:“老太太指派的?你莫要胡说一个字,我从未在老太太身边见过你,你又是在府里干什么的?”
那人至此已如竹筒倒豆:“小的、小的只是在花房做事,看护花木的花匠。那晚,是老太太突然找到了小的,这才让小的……随公子爷来的。”
沈洵下意识轻吸了口气,再看他时神色仿佛就没有善意了。“你就跟着我们的马车来,让你随了我,说要做什么没。”
那人有些流汗,本就是个粗使下人出身,城府不够,被一逼问什么都能出来。他像是觉得自己犯了大事,连连磕头说道:“请主子不要怪罪,小的是奉老太太之命,来看着公子有没有再服药,如果真有,就让小的尽量阻止公子。”
淑云夫人可巧,晚上看天色有了变化,也担忧的过来看望沈洵。可一推开门,里面别说沈洵,一个人影也没瞧见,她就顿时急了,马上把所有人都喊了起来,睡着的也全部都惊醒,这大晚上的,风大雨急,沈公子能去哪?
一共就家中的几个人,并二三个下人,都摇头说不知道,淑云夫人首次震怒道:“最好张大眼看好了,要是公子有什么闪失,都仔细着你们!”
花期抱着汲来的井水从外面跑进来,望见一屋子人和淑云夫人的脸色,立马也怔了,淑云夫人看见她,急急就问:“你看见公子了吗?”
花期一听心就沉下去,她忙答:“奴婢从后山一路来的,没看见啊!”
淑云夫人恨声开口:“找,给我分开方向,都去找!”
找是可以找,但拢共就带了这么多仆人,再分开找,又能分到哪去。淑云夫人浑身都在发抖,一看外面那天气,她就完全不能冷静。沈东岩也要打伞出去找,对一旁沈文宣就道:“宣儿,你看着你婶子,我去找找洵儿。”
淑云夫人掩着脸坐到椅子上,盯着茶壶好像在发呆。
沈东岩好容易从角落里才找到一把破了的油纸伞,正要打开了出去,身旁淑云夫人哽咽喊了他:“老爷。”
沈东岩叹气:“洵儿这孩子,也这般大了,怎么还能做这种惹人不安的事。”
这话就像灵光,莫名其妙提醒了淑云夫人。她目光闪了几下,“洵儿不会的,他一向是个理智人,少有能让他不顾后果就离开的事。”
沈文宣这时道:“二弟会不会回去了?”
一言捅破了窗户纸,淑云夫人眼神急闪,对沈东岩失声道:“老爷?!他那个身体,怎么能自己走呢?”
沈东岩眸光凝沉,紧握伞柄:“追,立马带一辆马车沿路去追。”
若说半个时辰前,还是细雨如丝,这半个时辰间雨水就是越来越急,就在说话时候,迅猛的风都将屋顶刮过了阵阵巨响。淑云夫人心惊抬头:“这样的天气赶路,马车根本也走不了啊?”
连马车都不能走的恶劣情况,自然就更担心沈洵,害怕之情是一层层叠加,止都止不住。
沈东岩当机立断:“走不了也得走,他去不了哪里,只能是这个选择。香山的别处他也不可能待,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追下山。”
沈文宣沉声道:“侄儿愿去。”
淑云夫人含泪道:“我不能在这等下去了!就算用双脚走,我也要走回家去,我一定要亲眼看见我的儿子!”
沈东岩重重的把雨伞一摔,看着门外眯眸道:“这背后肯定有人戳脊梁骨,丫鬟都不在的时候,洵儿怎么可能突然离开?”
淑云夫人心里何尝不明白,可是此时根本计较不了这个。她握着手帕擦去眼底泪痕,恨恨的也道:“这不是在家里,查不出是谁,要被我知道了,我无论怎么都要把人撵了!”
一直温柔慈善的人,若是撂出狠话,愤恨比谁都深。
沈氏每个人,都是经过大风浪的人,平静下都有烈火心肠,就差一把燃火,那种冷硬就都能出来。
冷夜风流过,谁是归人。
素锦躺在床上,发了半夜的高烧,忽然开始梦呓。
荔儿急得直哭,根本没有好办法。她手心的帕子看住了换,换了十几块,都没能把素锦滚烫的温度降下来。随着时间长,居然崩溃的愈加严重起来。
起先是一声声儿的叫,盼望她醒过来。素锦身体一直的最好的,几年来从来没有大病。谁想越是这样,越病起来,人事不省。
将袖中一只白净的瓷瓶递给守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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