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午饭后她又到何钟灵院子里,坐了坐才走。期间就聊到饭桌上的事情,“从刚才看,那二公子好像对说亲的事,不是一无所知啊。而且看其表现,还不大满意。”
何钟灵也笑道:“二公子灵慧的人,娘不是也见过吗。这事都传的京城知道了,他本人怎可能不知。”
何夫人也觉得有趣:“他是真不想娶亲?可这过了村,不一定就有这店了。定国公家的千金呢,再说,未必有这样好的了。”
何钟灵幽幽道:“这门亲也未必真的好,不然,也不会貌似只有老太太一头热了。说是定国公,但大宁开国都一百年了,他这爵位传承了多少代,现今也只是个二品,哪儿有名头听的那么威风。”
何夫人若有所思点头:“我倒也的确听了你爹讲过,现在的定国公,越来越像个虚衔,手里实权反而没别的二品官实在。他家的嫡女千金,也十五了。婚事都没定下,一直没见有特别高门第的人家去求亲,即便嫡女如此,到了沈家这里,也只拉了个庶女充数。”
言道这里,自然都明白这亲事内里其实不怎么样,表面光鲜罢了。
何钟灵吃吃笑道:“母亲能想到的事,除了老太太,身在其间的沈家其他人,如何能想不明白?”
何夫人眼珠转了转,笑曰:“可那二公子再怎么说亲,也不可能比得上姑爷了!这一有缺陷,误终身,将来他二夫人,怎么也越不过你去的。”
何钟灵为母亲添了一杯茶,“这我倒不担心。我更奇怪的是,虽然这门亲事不好,想要拒绝,只怕更非易事。”
何夫人忽然想起了什么,连茶也没顾上喝:“我忘了问你,现今沈家大夫人回来了……这家你可还能管?”
何钟灵一笑,抬眸道:“今日她已说了,仍让女儿掌家……”
何夫人眼睛一亮:“果真?那你可真摊上个好性子的。即便如此,以后你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何钟灵道:“这女儿明白。”
沈洵独自在房里,中午饭没过多久,老太太到底还是舍不得,又送了些糕点过来。他却真没有食欲,看着桌底暗格里面什么都没有,他脸上是真凝重起来。
素锦进来为他施针,他才堪堪收住了表情,低头一直看她。
最近沈洵腿上经脉分布越来越奇特,她都要看好一会,才敢下手。而每次过后,沈洵都会难受好一阵。她一次比一次仔细,却挡不住沈洵的疼痛袭来。
这次扎完针,她和沈洵两个都是一脑门汗。
沈洵盯着她,喘息道:“你倒是越发卖力了,看你最近是许多事都丢给了文进,自己只躲起来捣鼓你的药方。”
素锦不以为然:“是公子巴巴把人家叫了来,难道还不给人事做?何况,治好了腿,公子才能说一门真正的好亲事。”
沈洵道:“你盼着我说亲呢。”
素锦把用过的银针放进热水里,低头看着繁星一样,道:“奴婢盼着公子有远大前程。”
沈洵反问:“我都没觉得重要的东西,你为何一定觉得重要。”
素锦收拾着针囊,闻言抬头看了看他,道:“但奴婢知道龙游浅滩,虎落平阳的滋味。”
沈洵不再同她说,眼望着书桌,还没真正天黑,素锦已经点起了蜡烛,看着灯火明灭,“公子在找这个吗?”
她像变戏法一样,手中握一本书。沈洵脸色微变,喝道:“还给我。”
素锦一抬手,书自然凑到了烛火上,沈洵连喝都来不及喝,立刻推着轮椅过去。但纸张烧的多块,拇指厚的书籍,眨眼就全着了。
“奴婢说过,这世上凤凰落架的滋味大抵相同,我多少尝过,所以公子不要步奴婢后尘。这样的书,公子绝对不要再看了。”
沈洵使劲拍着扶手,几近咬牙切齿:“你知道你做了什么?!”
看他实在气的狠了,素锦也咬了咬下唇,终于看着他眼睛,良久缓慢道:“只请公子不要忘了,是什么,害得你和爹娘分离八年。”
这话的确是起作用了,沈洵渐渐沉静了下来,但他的眼神,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哀伤。
素锦心里一样大恸,走过去张手抱住了他身体,连贴着他耳边,似是也终究耗尽力气般:“公子,年家的事已经是沉年朽木,不要再管了。”
沈洵浑身震了震:“素锦,为什么你不肯信我。”
脖颈立刻有温热的湿气,素锦嗓音温柔又低沉:“公子为奴婢已经做的够多了,奴婢终身感激不尽。奴婢最信的人就是公子,只是奴婢余生的愿望,就是公子安好,别无他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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