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波澜
清晨五点多,206国道洛州段上远远又驶来一辆大挂车。这一路都是坑坑洼洼。经过村落民居前的那一段,车辆行驶得慢了些,堆得像小山一般的货包,在一阵剧烈颠簸之下，摇摇晃晃，终于散开一角,颠了一大包货下来。车上的人似乎没察觉,一路摇晃着开远了。
蹲守在路边的两个黑影懒洋洋地站了起来。
“伟子，把包拖过来看看！”马波指指那货包，让同伴上前。
伟子歪歪嘴，不甘不愿地走了过去,一边嘀咕：“我瞧又是那倒霉玩意……”
马波一脚踹出,正中伟子肥屁股，骂道：“妈的，昨晚找妞这么嗨，干点‘正活’就叽叽歪歪的！快点，别耽误下一班。”
足有一立方米，用廉价编织袋包着的大货包，伟子一人就拉了回来。他愁眉苦脸地把货包拖到马波面前，踢了踢，说：“马哥，我看八成就是！”
不死心的马波没理会他，打开预备的手电筒，拿出小刀在包上一划，里面的货顿时露了出来：玉米芯子。
“—*￥%你M的！”愤怒的小马哥喷出了积郁许久的怒火，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玉米梆子、玉米芯、老玉米、去粒的没去的……这几个月下来，“捡”的玉米相关货品都能塞满一间屋了！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在国道边自然要“吃”路了。百八里地出来混的，小马哥也算小有名气，这条国道一向来是他们几个同村搭子生财妙道之一。
小村子地处交通要道，经过的长途货运车多得很，国道路况不好，在村边更有一串马哥他们常年勤“修”的连环坑，凡经此地的货车，多少总会落下点东西来。小马哥可懂法，“天上掉的，地下捡的”，从来不偷不抢，当然要是司机押货员什么的发觉了讨要，小马哥也要教育教育他们啥叫“养路费”。这生意一向来旱涝保收，哥几个都滋润着呢！
可是最近几个月来，这条道上运的货渐渐诡异起来，一辆辆满载的货车驶过，装的大半是TM的玉米、玉米芯！
“呸！哪个神经搭牢了！整天运这些破玩意！”马哥恨恨地骂着，也用力踹了一脚那包倒霉玩意，别看老大一包，值不到十块钱，丢大街上都没人要！
马波哀叹着生活艰难，哈欠连天地拉着伟子又蹲守在路边，期盼着下一车的希望。可千万别是那倒霉的玉米芯了！
……
中国银行门口一向来三三两两地聚着些衣着宽松、眼光闪烁的生意人，要是你在门口多看他们一眼，就会有人鬼鬼祟祟上前，走到你身边有意无意地嘀咕几声：“外汇，外汇有吗？”最近驻守在这里的同行们少了很多，大多都转战到了莲桥巷菜市场。
菜鸟警官黄凯穿了身便服，挤在下班买菜的人群里，唧唧歪歪嘈杂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差点把他耳朵灌满了，闻着菜场特有的腥臭味，踩着地上东一滩西一滩的污水，还不时踩到湿滑的烂菜叶子土豆皮，把人给恶心的。黄凯瞅瞅菜场里挤挤挨挨的人群，万分庆幸自己不必钻到那里去。
莲桥巷菜场跟一般的菜场也没啥两样，唯一有点特殊的，就是它的位置所在。从菜市场大门左拐，穿过条小巷子就是洛州市的主干道中山路，而正好在这路口上新开了一家大大的国营专卖店，里面卖的正是这几个月来已深入洛州市小老百姓生活的“星海”牌新型过滤膜。
买这玩意也很麻烦，一般家庭用户居委会每家发了个小本子，按家里微型过滤器的发票配额供给。一季度可以买一次，一个过滤器配给一张小小的插片膜，20元，一户不超过3份。企业用户则要向环保局及有关部门申报购买额度，经审核后核准购买，260元/米。
麻烦归麻烦，东西好用啊！小老百姓一年也不用换上几次膜，稍稍麻烦几次嘀咕几下也就过了。企业里的办事员们可得忙着多跑几处，敲上一圈章，供应还是能保证的。其余人等想买？对不起，这货源紧张供不应求，实在想要的话，两条路：一是申请特批；二是按标准价购买。
啥是标准价？配给供应的那就叫优惠价，自由买卖的就是标准价，不贵，80美金/米。为啥用美金标价？那是面向国际友邦人士的，当然得用美金算啊！您要出了海关加税后，还远不止这个价呢！
巨大的利润差滋润了大批的相关人士，也吸引了无数专业人士走上了倒买倒卖这一风险巨大的金光大道。莲桥巷菜场大门边的小巷子成为了同志们心照不宣的交易地。
黄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慢踱进小巷子里，不经意地扫视过站在巷边阴影里三三两两的人影。这可是师傅第一次让他执行这么重要的“鱼饵”任务，千万可不能搞砸了！
果然，没走几步，身后就蹑上了一个人，悄声在他耳边问：“师傅，要膜不？”
嘿，有门！黄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肌肉，别漏出笑来，转身回头，是一个穿着宽大黑夹衣的中年妇女，正眼光游离地扫射着四周，慢慢退到巷边，等着他回答。
“有厂货吗？”黄凯操着一口行话，所谓“厂货”就是企业用户用的宽幅膜，“家货”则是老百姓家里用的那种小小的圆片插卡膜，这都是跟逮着的“行家们”学来的。
黑夹衣有点为难：“师傅，‘厂货’可不好弄，‘补丁货’要不要？”
“补丁货”？黄凯一楞，这又是什么品种？
黑夹衣嘿嘿一笑，瞅瞅四周，拉开衣襟悄悄抽出张宽幅的膜来，粗一看和“厂货”倒也没啥区别，黄凯拉过一头仔细一瞧……太无语了，这玩意根本就是在一张普通的大塑料膜上均匀地打了几十个洞，密密地贴上了“家货”上拆下来的小圆膜，看上去就像贴满了一排排圆补丁，怪不得要叫“补丁货”呢！让人不得不感叹，人民群众的智慧真是无穷强大啊！
黄凯僵着嘴角无力地问：“这，这还能用吗？！”
黑夹衣急了：“怎么不能用，我告诉你，这都是经过高科技研究的好东西，拼起来用，效果是稍差点，可绝对好用！也不要你正宗厂货价，给个350就卖，怎么样？！”
“怎么样？不怎么样！警察！”黄凯突然大喊一声，伸手扭住了黑夹衣，那女人一惊，拼命挣扎叫喊起来。
四周懒散站着的人影猛然被惊动了，纷纷往巷口跑，可惜黄
-->>(第1/2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