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身后传来一声断喝,声音果断而刚绝,不似这些日子的娇蛮,似又回到他与她决裂那时情景,一回身,她站在万千阳光照耀下,一剑在手微然颤动,神色里表明的全是果断,面上隐然暗含的全是正义。
大丈夫或是饮酒三千,谈笑天下风云,或是策马扬鞭奔驰在沙场之上,马革裹尸,战死无悔,或是在朝堂之上不畏强权,为百姓据理力争,铮然发掷地之声,这些,是属于男人的豪情。
女子或是立于白雪红梅之间,与花争艳与雪竞白,或是凝望于秋日皓月当空之际,长叹一声伊人何在,或是飞针走线间低声暗传心思,眉间眼里全是男人的影子,这些才是属于女子的柔情。
然而她怒颜挑眉一声断喝,站在这娇绵的春日里,满满的是一种挺立于天地之间,无惧无悔的侠骨豪情。
他不由得站直身子迎接她的挑战,她总是给他不同的惊喜乃至于刺激。
“前世我在看书的时候,看到书上有女人面对哀哀哭号无动于衷,一声令下城破民屠,我敬佩她们的冷情,我曾想过换了我我也一样的无情,想要成就大事不踏在别人的鲜血上如何成就万古英名?但是现在我发现我却做不到!”步步昂然迎视眼前几道不同的目光,有不以为然,有暗讽,还有他深如海水看不出喜怒的眼。
“说一声杀字何其容易,转眼血溅三尺,城破民亡,然而这些在我看来不过是一种黔驴技穷的招数,怕降民起兵造反,怕自己不能驾御百姓,所以单纯以一个杀字作了结,是你无能的表现!若是你有能力,何不让百姓为你所用?烈民犹如烈马,一朝驯服便终生听驯马人之命,无能驯马,杀马而立威,风圣城,你的能力不过如此而已吗?”
一语即出,苏达与肃凌都变了面色,将军一生戎马,何止百战,屠城不过是扫平齐地余孽,岂容一个女子来言论指摘?就算她是当今三王妃,也不过是一个女子,如此这般谈论将军,简直对将军是一种奇耻大辱!
“住口,你不知道战事就不要胡说!”苏达喜欢步步,知道了步步的真实身份还是喜欢,但是事关将军的英名,他忍不住站出来道:“有些事女人不知道……”
“女人!女人!女人都知道只光凭杀是杀不尽百姓的怨恨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就算你杀尽了波崎城的人,杀得尽天下对暴政不满的百姓吗,没有百姓哪来的君王?水可以载舟也可以覆舟,今天你杀一城人,明天你再杀一城人,杀到最后,人们恨的不是大尊国,而是下令屠城的风圣城!若是你心中无限报复,那我想你的气数怕是要尽了,苏达,有些事女人不知道,可是男人却该知道得入木三分!”步步面色不改,言语坚决,半步也不肯后退,她像一只守护自己巢中卵的小凤凰,嘴吐烈火,要烧尽一切威胁到她心中信念的怪物。
天道正义,不管在哪个时空,哪个时代,哪个国家都逃不开两个字“正义”。
正义是一个人在世上的立足之根本,没有正义之心,与虎豹豺狼何异?
为一已之恩怨,令天下覆血,令苍生哀嚎,这种行径与亲手射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何异?
她突然冷冷一笑,字字清楚不含糊,说出来的话便如夏日冰珠一般令人警醒到骨子里:“暴力可以夺城,却夺不了民心,久而久之,民心四分,四海百姓见风家兵马便起恐心,将来任你做多少补救也难以挽回你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大尊国形象已毁,你今日可以踏平波崎,来日是不是还要踏平大尊?你风将军的部队四海闻名,无情暴戾之名只怕不是用一年两年的招抚便可以平息的,有朝一日你自立为帝之时,天下仁人志士谁会归你的旗下,听你指挥?”
一语即出,四座皆惊,谁也想不到这阵子疯疯癫癫的步步小姐竟然语出如此惊人,风圣城冷冷一哼,双目间流转的精光深藏于两扇极黑极冷的眸子后,对于步步,他似乎又要开始重新评估了,这丫头凭的不是一时怒火,她凭的是清醒的头脑在与他对话。
现在的她与他之间没有过去那些是是非非的阻隔,也因此所以看得分外清楚,如清水观锦鲤一般清楚,清楚地让她看出了风圣城的暗藏的野心,有这样的能力,有这样的魄力,如此之人绝不是臣子之份,她不是傻瓜,从她醒来到现在,她花了太多的时间在了解这个世界的布局与历史之上,这些东西明明是第一次看,可是她却感觉似乎深烙在骨子里一般熟稔,一路把书翻下去,了解得越多大尊国的历史与当下政局,就对风圣城这个人的警惕感越深,这个人犹如宇宙黑洞一般令人不可捉摸,他身在阳光下,心却在黑暗里,他的笑容迷倒了所有的侍女,唯独迷不了她的眼睛,她相信自己识人的能力,风圣城这个人绝不似他外表展现出来的那样阳光,那样英伟。
五千年的文化历史不是白学的,看到风圣城,历代佞臣的标准版如在眼前,这个男人若不是长得美貌些,能力更强些,行事更可怕些,简直是活脱脱的一个安禄山翻版!
大权在握,能力深不可测,野心更加可怕,大尊国的皇帝干什么吃的,把这样的人放到外面来,让他强壮自己的势力吗?
“将军,这……”苏达虽然大吃一惊,却没有感觉天塌下来,风将军就算真想要回枪杀回大尊京又如何,他苏达开路就是!将军就算是当个皇帝也绰绰有余!他为难的只是步步小姐把这些抖搂了出来,将军会如何处置步步小姐?
肃凌嘿然一声更是无话,抖抖袖子一边看好戏,冷峻的面庞隐含一抹深意的笑,上上下下地打量步步,好像第一次看到步步一般,她的脑子哪还像有问题的样子?到底是真的病了,还是一直以来只是装疯卖傻?
“你知道得太多了!”风圣城冷冷地一笑,目光极狂肆无礼地在她身周探照,半晌才状似亲昵地拉拉她的头发道:“行啊,长进了呀小丫头!你怎么知道我想要造反?”
他笑得那么亲昵,眼睛却像一只蛇盯上猎物一般冷芒锐利,步步感觉一阵阵冷意在背上流窜,反正面皮已经撕破,她打开他的手冷冷地道:“因为你太能干,太自傲,功高盖主!不篡即灭!”
风圣城一手支在下巴,打量着她无所畏惧的脸点头道:“不篡即灭,这话说得够清醒。我不篡位就等着被灭门,不篡也得篡,对不对?”
步步没有说话,事实摆在眼前,风圣城不篡位,终有一天皇帝也肯定容不下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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