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一冲,要掉进去的。这地方没有防护,之前有个护链。听说打了仗,就被弄坏了。
叶碧凉低头一瞧,果不然自己站得不注意,再往前一步就险矣。她抬起头刚要道谢,忽然见那青年女子满脸迷惑的看着自己。但她一抬起头的瞬间那女子就换了表情。仿佛刚刚的迷惑是一个幻觉。
姑娘,谢谢。没关系。那女子看了看叶碧凉。又看了眼远处的越变越小的船身,道:太太是来送人?叶碧凉点点头。那女子低头想了想,又抬起头冲叶碧凉微微一笑:再见。
丘长生和卢方云在不远处见罗珍元走过来,都不着痕迹的跟上。罗珍元一路边走边小声对二人道:看着是面熟,可一时也想不起来。不过我看是无妨。闻津这次先取道龙口到天津见师伯,然后再去广州,事关重大,不过他经验丰富,天南海北都走,若是有问题也会立刻改换出发时间。按理说问题不大,实在不行,跟着这女人瞧瞧也行,这样敏感时候,别出问题。丘长生眼里精光一闪:姐,我去。
叶碧凉的头发散了一些,几乎看上去有些狼狈了。可她不动如山的淡定让黄包车师傅很是敬畏。去碧凉阁。那师傅有些茫然:这地方是哪来着?我不知道。叶碧凉想了想,忽然换了个人问一样的问题。那人不住的点头:知道知道,晓得晓得,太太快上车吧。
那人拉着她走了半天,还是一筹莫展,叶碧凉苦笑一下,也没追究。很耐心的告诉了他如何走,那人看上去有些愧疚,擦擦脖子上的臭汗就立刻拉起车来继续走了。
叶碧凉到了地方,她看看那个不敢看自己的走错路的师傅,忽然把手中的包往他手里一放。那男子的粗手污秽不堪,一看叶碧凉的举动愣是吓了一跳,缩了一下身体不敢接。叶碧凉把包直接放到他的车上:都送你了。那男人唬得一愣:太太…..叶碧凉一笑:不用问,你有这机缘。赏给你了,我留着没用。
说着便头也不回的走掉。这男人急忙把包拿出来打开一瞧,欣喜若狂。这钱,够自己也一家子吃个大半年了。他几乎要乐死,做贼似的四处瞅瞅,把这包宝贝一样的装起来。他怕夜长梦多,一股脑拉起车回家了。
叶碧凉走在那条街上,昨日到来之际,她慢慢扶着墙,慢慢的走。她想起以前,追溯到叶远山还在世之时,那时候的她绝不是这般,那时候的她是热烈的,活生生的,似一团火,来去如风,一副很鲜活的模样。如今她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见,走路要扶着墙壁,还要忍受时而模糊的视力。还好,今日她那样清晰的看到了她。这一路上她都在回味着那个时刻,她看到那孩子站在那里,泫然而泣的样子,那一刻,忽然打心底释然和欣慰。也许自己本就无所求,唯一希望的,就是她快活。
叶碧凉扶着墙壁走着,忽然惊厥一下,她感觉到有些不对劲,那一瞬间她是清晰的确定着自己的心跳漏停了一拍。她点点头:好好好,是时候到了么?怪不得我这样想回来。她想起放在自己屋里给宛珠写好的那封信,甜甜的笑了:这是我的时候。可是,老天爷,求求你,让我走到那个地方里去。我想在那里。
她的心脏越发难受起来,努力的喘着粗气,身体不受控制的瑟缩着。艰难的几乎在挪动。一辆汽车飞驰而过,尖锐的鸣笛让她一惊,这声音如推倒大厦的最后一根手指头,叶碧凉本来端住的一口气泄出,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到墙根。
她捂着心口,眼望着那近在咫尺的牌匾,眼前看到的却是另一番美景:那牌匾上不但没有灰尘,反而洁净明亮,她的爱人,墨发如昔,朱颜不改,冥冥中她看到叶远山伸出一双修长的手,一如当年:碧凉,你我是少年夫妻,要爱十年,万年,一辈子,见了你,仿佛盖世的勇气都给了我,从此我再无忧惧。你相信我,你我必然是双宿双飞到白头,只有死亡,才算分别。
叶碧凉的脸上现出一丝红晕,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悄悄道:叶哥哥,不见得哦。你看,你走了就再也不来找我,反倒这个时候,才让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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