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硕倒下了,真正的倒下了,他是笑着倒下的,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快的剑,能死在这样的高手下他感觉到光荣。
作为一个武者,谁不想光荣的死 ?
皇甫宇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那怕拿剑的姿势都没有改变。可是剑上却带了血。
他答应别人的事做到了,所以这里已没有他什么事,所以他转身出去了。
门外,雨中,还站着两个人,刀屠本来不喜欢雨,一点都不喜欢雨,特别是被雨淋,可是跟了皇甫宇那么多天,他忽然又喜欢了雨。冷冷的雨打在脸上流入衣服里,有点冷,却能浇灌他即将枯竭的心。
皇甫宇站在门外,看着诸葛文什么话也没有说,他不需要说什么,他知道诸葛文能明白他已得了手,因为他手里还拿着剑,剑上还带着血。
冷冷的雨打在剑上,混入血里,然后被染红,顺着剑尖滴到地上,地也被染红。多么凄艳的美。
诸葛文,怔怔看着皇甫宇手里的剑,剑上的血。
他知道诸葛硕死了,他日思夜想都想他死的人死了,他应该高兴。
对,所以他笑了,呆呆的笑了,刚开始笑的很轻很轻,生怕别人会听见,似是轻笑表达不了他高兴的心情,所以他大笑,狂笑。在这凄凄风雨中,他仰天狂笑。
可是,他真的那么开心吗?
他开心,为什么眼角会有泪?他开心,为什么心里会有痛?
有些往事,当你想追忆时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可当你不想想起时,他却如洪水决堤硬生生的塞进你脑子里。
那一年,他五岁,他是一个乞丐,人人讨厌的乞丐,他被那些衣食无忧的孩子追着打,他跌倒了,然后那些孩子追上了他。
他记得有一个孩子骑在他身上,对他拳打脚踢。他记得还有几个孩子在他身上撒尿。那时候他好狠自己,为什么自己是孤儿。为什么自己没有父母。他把头深深的埋在自己的衣服里,任那些孩子欺侮,有时候他在想,被打死了反而更好,反正即时他死了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为他流泪。
可是那些欺负他的孩子,忽然跑了,一溜烟的全跑了,他抬起头,看到一个面目慈善的中年人,微笑着把他扶起。
那一年,他十岁,那一天他忽然问这个中年人,他的父母是谁,竟引得这个中年人如孩子一样的嚎啕大哭,把他紧紧的搂入怀里,嘴里一直说着:“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我大哥。我该死,我该死。”
往事如画,一张一张的在他眼前浮现,每一张都如一把尖刀,深深的刺入他的心里。
他忽然跪下,把头深深深深的埋入自己的衣服里。两只手紧紧的抓着地,指尖深深的陷入泥土里。可是他还在笑,还在大笑。他是在笑自己愚昧吗?
人总是那么矛盾,当他活着的时候不去好好珍惜,非要等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
风呼号,似也是在嘲笑人世间的愚昧。
“不。。”撕心裂肺的大吼,诸葛文如发了疯似得从地上爬起,向诸葛园飞奔去。
看着诸葛硕,刀屠眼中似乎也有泪光闪动。
皇甫宇只是轻轻的一声叹息。
诸葛文奔进院子,便看到了躺在屋子里的诸葛硕。他竟似忽然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跌倒了,再也无法从地上站起。
所以他趴着也要向诸葛硕靠近,走廊的地板是用花岗岩砌成的,他的手指却深深的插入花岗岩里,流了血,模糊了手。却模糊不了心里的痛。
一条长长的血印,贯穿走廊的血印,终于,诸葛文终于爬到了诸葛硕面前。
诸葛硕洁白的胸前衣衫上有血,鲜艳的血,正如那冬日里被寒风摧残的梅花,落进雪地里。梅花凋零,还有再开的时候,可是人呢?
诸葛文把诸葛硕的头抱进怀里,看着这个未老先白头的亲人,看着这个抚养自己长大的亲人。心中仿佛有一把刀在绞。
他好狠,他好狠自己的愚蠢,父亲的死明明与他无关,他还要千方百计的置他于死地。
诸葛文忽然伸出了手,狠狠,狠狠的向自己的脸上打去。每一巴掌都留下了 一个深深的血掌印。“叔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父亲的死与你无关,我知道你已尽了力。我好恨,我好恨我自己,父亲要不是保护我,他们也不会死,我却把所有的恨转嫁与你。”
不知何时,风停了,雨晴了。居然有太阳出来。
风会停,雨会晴,可诸葛文心中的痛和悔会消失吗?
诸葛文不知疲倦的往自己脸上抽打,似要用脸上的痛去掩盖心中的痛。
忽然,有一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使得那一掌没有打下去。那手是多么熟悉,多么亲切,诸葛文今天才发现被这只手抓住的感觉是多么幸福。
苍白的脸上,深深的皱纹下,却有泪珠划过。
诸葛硕颤巍巍的深处那双长满茧的手,轻轻轻轻的抚摸被诸葛打肿的脸。
深深的情,浓浓的意。已不在需要言语表达。
皇甫宇还站在门外,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外,如一尊亘古已存在哪里的雕像。目光如炬,凝视着诸葛园。仿佛已知道诸葛园里正在上演着感人的事。
可是他不愿意去看,不忍去看,看到了只会让他更痛。他能为别人创造幸福,可谁又能给他带来幸福。
深深的疲倦,深深地无奈。都已被他深深的藏在心里。
诸葛硕虽没有被他杀死死,他相信这样做肯定会比杀死诸葛硕更让诸葛文满意。
他答应别人的事做到了,所以这里已没有他的事,所以他要走了。
此时此刻,刀屠如忠实的仆从紧紧站在皇甫宇身后,不知何时,他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假如让他一辈子跟在皇甫宇身后,那怕让他死他也愿意。
难道这年轻人身上,竟有奇异的魔力?还是他看到了这位年轻人冷酷外表的背后却有一颗火热的心?老年人有时候也会做出些奇怪的事。
“走吧,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们了。”皇甫宇静静地看着诸葛园,忽然叹了一口气道。
有谁知道,他是多么渴望有这么一个温暖的家,他是多羡慕此时的诸葛文。可是羡慕归羡慕。幸福终究是别人的。
“可是少爷,诸葛文已经答应你,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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