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酷热的周末,龙城县教育局发出“关于教育系统全民招工的通知”,通知中首次将“社办教师”改为“民办教师”,并提出了“民办教师转正”一事。
小龙河沸腾了,无风无雨,空气和太阳一起燃烧,民办教师转正的“通知”,不是夏日的凉风,而是炎炎的太阳把焦急等待中的民办教师蒸烤着心中冒火。在学校工作之余,在田间劳动之余,他们谈论最多的就是何处何时民办教师又转正。忽喜忽忧,雨后便是彩虹,晴日与风雨为邻,经过一场场风雨的龙大河不是惊喜,而是担心一场暴风雨的来临。为了抗拒这场风暴,他进城买了两条红腰带,跑到庞家大院找到了庞顺行。
庞家大院在建人民公社的时候早已归公,只在主院的后侧给庞老太留下了几间房子。庞老太死后,庞顺行也常来这个小院子。
“姑父,前面这座大院早晚还是庞家的。现在来人来客到这里,确实不方便。一旦政策允许,我们会搞回来。”庞顺行一边指着大院一边招呼龙大河进了屋子。
“顺行,我知道你比我家富裕,什么也不缺。听说你和何仙舟能参加民师转正的考试,图一个吉祥就给你买了一条!”
“你这不是折我阳寿吗?怎么给我送礼?”庞顺行一口拒绝。
“我哪里会送什么礼啊!何仙客说人逢本命年要系红腰带的。它可以镇妖辟邪。”龙大河说。
“这么说,是不是给何仙舟也买一条红裤头啊!”庞顺行诙谐地说。他知道龙大河要是会送礼早是县城的教育局长了,也用不着半辈子多还是一个民办教师。然后很不安地说:“何老师进城的事情,我没有给办妥……”
“不愿您,您尽心办了,是何老师不愿……”龙大河想,当初何仙舟不愿给证明,现在怎么好意思求人家呢?还是回去吧。
“来了怎么走啊?”庞顺行把他喊住了。
“没事!”龙大河胳膊里夹住那藏着红腰带的盒子。
“没事?你找我一定有事!”
“把红腰带收了,再说。”龙大河见庞顺行把盒子放进抽屉里,问:“民师转正的消息你一定知晓。这次何老师转正、回城有希望吧?”
“没问题。对在国家调整精简的公转民教师,国家困难时期未分配的现任民办教师的中师毕业生,在1973年底以前任民办教师的下乡知青和1971年底以前任教的民办教师……”
“真的?!”龙大河不敢相信民师选招会突然降临到小龙河,而且何仙舟被列在转正之列。
“我不会拿广大民办教师的前途命运开玩笑的!放心了吧。”
“你是说何老师可以转正了!”龙大河简直要手舞足蹈。
“不过要通过推荐参加转正考试。”庞顺行继续介绍本次招考的事情。
“怎么推荐?”刚才眉开眼笑的龙大河突然皱起来眉头。
“一般需要公社推荐。这是我们县拨乱反正选招的原则。”
“公社那边看你的面子……我多么希望你能帮忙。”
“考试由教育局组织骨干力量选拔。明天是周末,凡是符合条件的,一律都中心校组合,考试地点另行通知。”
“这些我都知道。”龙大河望着庞顺行的脸,希望从他的脸上看出更多的考试秘密来。
“我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这次考试非常严格,具体你到小龙河党委找庞海涛问问,这次他从县里派来具体负责本次的招考工作。有些事也别太急,姑父,就留下来吃顿饭?”
“这样就够麻烦您了!不吃了!”
“哎!现在用不着用红薯叶换媳妇。我们喝两盅?”
龙大河婉言谢绝了,准备去小龙河公社大院。
庞海涛是龙大河的学生,拿什么东西呢?给自己的学生送礼?算了吧。你就是拿,也拿不出啊!龙大河一夜未睡。第二天一大早,去了服务部。谁知一说,被庞海燕批评了一顿,“你说说,你来了两趟了,要是何仙舟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想?庞海涛是我娘家兄弟,我对他说。”
龙大河空着手去了公社大院,见了庞海涛就问今年民师考试的事情。
庞海涛热情地作了介绍:“现在,我们的招考选拔将采取严格的保密措施,从资格审定到出题,从试卷的拆封到明天的监考一律按考试制度。县里专门派德才兼备的领导到基层。不管是谁,只要有这个能力,相信会考取好成绩,还是回去吧。”
龙大河走到大门口逗留了一会儿,却发现后排的房子里灯火通明,就放慢了脚步过去。门在里面反锁着,一位戴镜子的中年人和一位青年人在忙碌着用油印机印刷着什么?
“这次组织的如此严密。”推磙子的青年人说,“你看也没有用,斗大的字不识一升。好好掀,印坏了一张,都要请庞书记点头,才能另印。”
掀卷子中年人一种无奈的样子,“庞顺路,你不如偷一张出去,给你相好的,她考上了公办教师,你摸哪儿都行。”
“啊!”龙大河来不及判断庞顺路相好的是谁,但他可以肯定印刷的一定是民办教师的试卷,他不是想自己作弊,而是感到何仙舟这么多年的苦,也该回城了。今夜,他愿意为了她再去找庞海涛,没想到歪打正着碰上了。他想到调皮的学生取来油纸放在白纸上,这样往往看到老师的试卷。
门被打开了,掀卷子的那位端一个筐子出来,将垃圾倒在门旁,又进去。
他刚要过去取来,那人又回来,可恨!他竟然打开了火机,将那油纸点燃了……白色的纸灰像一只只漂亮蝴蝶飘曳着升上天空。
这时候,门里走出来一个高个的中年人,那影子既熟悉又陌生。龙大河跟他走了几步,那人进去了他留在门外。没想到屋子里刻印试卷的人收拾好油印机,坐在一张办公桌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一个箱子。
那掀卷子的埋怨高个子:“庞顺路,刚才我让你搞一张吧,你不干。现在好了吧。装进了保险柜。我们又没有钥匙。”
“有钥匙你也不敢,这是砸饭碗的事情。”庞顺路在一旁抽烟,眼睛眯缝着,凝视着藏有试卷的箱子。
“他们或许还记得试题的类项,或许还能记得几个题。”龙大河这样想,手里摸着香烟,等他们其中一个出来。他苦苦地等了个把钟头,两个持枪的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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