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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悲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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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塔崩人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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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是一匹最年轻的公马。酋长想经过一段时间的**之后,用它来替换自己日益年迈的坐骑。对塔崩人来说,坐骑和女人一样重要。一匹好坐骑等于一个好姑娘。白孩子迟疑不决。酋长说,金塔娃是部落中最好的姑娘,但那匹灰色马却不一定是全部落最好的坐骑。快去杀了它吧,只是别当着我的面。白孩子抽出短剑朝酋长家的毡房走去。那匹灰色的公马就在家门口悠闲踱步。

    灰色马和人是亲密的伴侣。它对人毫无防备。甚至当白孩子用剑锋刮刮它胸前的厚毛时,它也没意识到应该躲避。这使白孩子更加犹豫。他可以做到杀人不眨眼,却无法心安理得地去杀害一匹驯服的良马。他收回短剑,抚摸梳理得光润闪亮的马鬃。马鬃上吊着两支鹞鹰的羽毛。这是主人钟爱它的标志。鹞鹰是有灵的,它的羽毛可以用来给人畜辟邪祛灾。他一手摩挲羽毛的斑纹,一手将短剑握紧,剑锋渐渐离开了灰色马的胸脯。灰色马似乎明自,只要他嘴唇紧抿,两腮鼓起,短剑就会准确地刺入自己的心脏。它抬起右前蹄在地上刨了两下,歪过脖子来用柔软的厚唇轻轻磨擦他的左腮。白孩子的心尖微微一颤。聪明的骏马,原来你是知道我的来意的。他收回剑锋转身就跑。灰色马用响亮的鼻息感谢着他的仁慈。他跑过去对酋长说,我看清了,灰色马将成为部落中最好的战马。把它给我吧。我虽然没有次色的驮马,但我的战马是灰色的,我就要失去自己的战马了。白孩子说罢,没有等到酋长允诺就跳到自己的马前,一剑攮去。那马原地跳起,嘶鸣着跑开了。紫色的血浆在地上划出一道鲜艳的曲线。白孩子追逐着,在百步之外看到那马倒毙在地上。他过去不犹豫地跳到马身上,举剑再刺,之后便划开了滚热的肚腹。那匹被他手下留情的灰色公马从远方瞩望着他,突然冲他疯跑过来。但没有跑近它就停住了,愤怒地扬直脖颈,大口喷吐着粗气,继而长嘶一声。白孩子从未听到过这样的马叫,像悲号又像复仇的宣言。他第一次对马感到阵阵发怵,剖尸的手有些颤抖。

    母亲用火石燃着了毡房前的一堆汪泪草。火苗很快膨胀,带着??的声响上下窜动。白孩子提着一块连筋带肉的板锨骨立在火边。他身后是持续已久的女人的痛叫。男人们跳下马牵着缰绳簇拥着酋长,女人们则围着母亲紧张地瞪视着毡房门洞。门内有七八个年老的女人照料着产妇。有人不时地送出一些不太确定的消息来:大概快了。酋长最后一次大声提醒白孩子,不是野马的板锨骨也许不会给你预示吉祥的。白孩子摇头。他相信心爱的战马不会违拗自己的意愿。再说,假如那匹年轻的灰色骏马真的能够属于他,即使让他心惊胆战地去迎接厄运他也愿意。灰色的骏马通人性的畜生,骑手的勇敢而智慧的伴侣。他将板锨骨虔敬地扔进火堆。火堆里立刻发出节奏明快的咔吧声。骨面上的筋肉迅速收缩、焦黄、脱落,裂纹出现了,先是一座清晰的山脉。这说明金塔娃的两腿之间将诞生一个男孩。接着是旷原是森林是象征吉祥的符号。这符号由五条直线组成:从左到右,分别象征着男人、马匹、弓箭,女人和畜群。最后又是一座更加高大的山脉,山上有树,葱葱茏茏。它昭示着塔崩部落未来的居住地。所有人的脸上都漾满了喜气。尽管产妇还在痛苦地呻吟,他们却亮开嗓门放声歌唱。

    最早的时候形成了塔崩,

    ――当天地混合在一起,

    分开天地的是那勇猛的大鹏。

    最早的时候形成了塔崩,

    ――当水土混合在一起,

    分开水土的是那狂劲的风。

    白孩子的歌声最嘹亮也最深情。他比任何人都更急切地期望歌声能够代替金塔姓的忍痛之声,能够分开母体中的混沌,能够震动孩子的身体使他快快来到人世。他们连续唱了五遍才停止。刚刚被歌声淹没了的痛叫重又变得尖利凄惨。从毡房里出来的女人还是重复着那句话:大概快了。母亲脸上的喜气荡然无存。她忧急地望着天空,天上白云泛滥。她想,一定是自己去采摘汪泪草时冲犯了神明,那把翘出地面的铁剑莫不就是灾难的暗示?她惶恐无度,想说出来,却见酋长正在命令男人们去羊群中抓来一百只角羊。

    角羊抓来了。一百个男人各管一只,在毡房四周围成一个圆圈。他们一手捺着羊背,一手攥住羊角。在产妇惨烈的叫声中,酋长粗闷地大喊:啊――啦――荷――所有人都开始扭动羊角。羊咩咩直叫,牧狗们也过来凑热闹,叫得白云颤抖,洒下点点雨星。羊不再叫了。产妇似乎平静了些。母亲颤巍巍地跪下。女人们跪在她身后和她一样诚挚地祈祷。酋长又一声大喊,比刚才还要粗闷。男人们又一次扭动羊角。羊叫声混乱了产妇痛苦的知觉。毡房里静悄悄的。希望使母亲站了起来。白孩子在母亲身边激动得来回踱步。然而,金塔娃肚腹中的小生命似乎不愿意来到这个嘈杂的人间。这种催产术并没有奏效。酋长喊了五遍,百羊齐声咩叫了五遍,换来的仅仅是细雨中的寂静。

    寂静很快过去。金塔娃的惨叫又一次猛烈地冲出门外。母亲浑身一颤,汗珠簌簌落下。酋长召唤着部众快快上马。男人们放掉角羊纷纷跑向自己的坐骑。母亲会意了,带着女人们朝后撤去。马队开始奔跑,是伟大的酋长亲自带队。他希望用自己的神威给部落带来诞生的喜悦。千蹄叩响大地,雄壮的蹄音如大山奔走,驱散了凑热闹的牧狗,驱散了天上的云彩,雨不下了,很快又是晴空万里。坦荡的草原上,骑手们围绕着女人分娩的毡房,豪迈地驰骋。驰骋了五圈,酋长带头停下。他的部众挤挤蹭蹭跟在他身后,绿色的背景上沉黑一片。蹄音戛然而止,产妇不叫了,一个女人急冲冲地走出来大声嚷道,金塔娃昏过去了。首先有了反应的是母亲。她从马队后面跑过来,刚到酋长面前就轰然倒地。白孩子跳下马背将她扶起。她仰脸乞哀地望着酋长说自己是有罪的,那一轮溢出地面的黑色的闪光是邪恶的诱惑,使她想到了发生在久远年代里的邪恶的战争而没有采取辟邪的措施。酋长脸上阴云笼罩,他睥睨着她却没有怪罪她。因为他明白,这个时辰对金塔娃来说,一个母亲的存在比什么都重要。他对母亲说,你将魔鬼带到了部落,你的心就是魔鬼藏身的地方。现在,由于你对金塔娃发自内心的关怀,魔鬼又寄居到了她身上。难道你还不清楚,塔崩人是怎样对付魔鬼的么?这种提示无疑使母亲晦黯的心变得亮堂。她顿时有了力景,甩开挽扶她的儿子,跑进毡房吩咐围着毡铺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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