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过午,云楼随太医一道出宫,往淮英王府去。
一早李重明在朝上特特问了淮英王世子的病情,听说仍未愈,便大加慰问。亲赐了贡上的补品与周平卿,又特嘱太医院最老成的刘太医亲自去看诊。
赏赐并不算什么,但这么一来,淮英王府挣足了脸面,先前的事情便不必说了,众臣也都瞧出来皇上不但仍厚爱王府,且比从前更加恩典,虽不知是什么原因,但淮英王世子重又立起身来,已是必定的了。
朝中之事且不提,且说云楼随太医入府,看诊毕,太医出至外间开方子,云楼独在房中照应。因方才太医说周平卿已无大碍,不过需要补养元气,云楼听了心中欢喜,面上含笑,见人都出去了,便低声笑道:“如今已大好了,又洗了冤屈,开了心怀,想来很快就能痊愈了。”
周平卿凝目瞧着她,云楼见他凝神,脸上微红,低问道:“世子瞧什么呢?”
周平卿道:“平日甚少见你笑,如今见了,才知你的笑容有如清荷带露,清雅出凡。”
云楼只觉心中涌起一阵极动心神的热意,似羞似喜,似酸似醉,像连话都不会说了似的,半晌方道:“以前……从未有人这般说过。”
周平卿察觉出她神色言语间的情意,面上也浅浅微笑着,柔声道:“谢谢你。”
云楼听他如此说,知是指设计为他平反之事,心中蓦地想起自己的尴尬身份来,默然一时,方说道:“你不必谢我,原本……就该这么做。我……我定不会叫别人害了你。”
周平卿凝视她,眼神极清,轻轻说道:“云楼,宫里危机重重,步步都要小心,何况你人微言轻,一个不慎,就是杀身之祸。你……定要善自珍重,别为我陷自己于险地,否则我……”
底下的话他没说下去,云楼只低声道:“你放心。”
那后半句话没说,并不是“你放心,我决不会涉险”,而是“你放心,我决不会使你涉险”。
他极轻地叹了一声,未再言语。相对默默一时,听得外面太医告辞走了,王妃令下人们按方煎药,吩咐毕,听得有人报王爷回府,众人便纷纷出去,很快没了声息。
云楼垂眼静默,直到房中整个静下来,方低声开口道:“我托萧公子带的话……”
周平卿道:“他告诉我了。”
云楼道:“世子……是不是已经猜到了?”
她托萧庭转告一句话,说她对不起他。联系上一次字条之事,和这一次她出主意使周平卿写信辨伪之事,只怕……他已猜到陷害他的人,就是她了罢?
周平卿声音温和,缓缓握了她一只手,道:“前事不论,我只谢你今番相救之情。”
云楼蓦地抬眼望他,他面色宁静,眼神清明,甚至仍含着浅笑,果真没有一丝含怒或失望之情,她怔了半晌,方说道:“你……早猜到我的身份?什么时候?”
周平卿道:“并没有很早。只是你上次来王府的时候,才隐约猜到。你一直负疚含愧,那些日子,很是煎熬,我瞧得出来。”
云楼瞧着他,喃喃道:“你既猜到,为何不处置我?”
周平卿看她的眼神越发温柔,“你必是有难言的苦处,何况也并非是你起心害我,我又何必计较。”
云楼心中震惊,眼睛直直望着他,却说不出话。便见他轻抚了她脸颊,柔声道:“何况,你也受苦了。”
这一句话说出来,云楼眼中一热,便红了眼眶。半晌,方道:“是我自作自受。你不计较,老天爷也要替你计较。你可知道害你的人是谁?只怕你想不到。外人说着你俩自小情谊便好,他为了自家害怡妃娘娘也罢了,却连你也不放过……如今他手里已有了几条人命了?我也不知几时葬送在他手里!”
周平卿默然一时,低声道:“是未离罢?”
云楼微怔,“你怎知道?你可是与他结怨,还是怎么?”
周平卿低叹一声,道:“并不是结怨。我只是……觉察了他的野心而已。”
云楼细想了想,想到他安插在宫中的眼线,想到他的手段,想着想着,不由得悚然一惊,失声道:“难道他是要夺……”
话未完,她自己掩了嘴,震惊地望着周平卿,却见他微微点头,低声道:“我与未离自幼是玩伴,外人只知他性子跳脱飞扬,当他是少年公子,独我知道他并非是如此简单。那时我瞧着他心中有了些不该有的念头,怕他行差踏错,点了一句,大约……他就此忌惮起我来了罢。”
云楼脸色凝重,道:“难怪他一定要置你于死地,既然如此,你便向皇上说了此事,也免得他再动害你的心思。”
周平卿摇头道:“不可。一则旧日情谊仍在,我实不愿他落得如此结果;二则我并无实据,不可轻举妄动。”
云楼轻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周平卿又握住她手,道:“未离的性子,我知道。你背叛他,他必不会放过你,你定要多加小心,我会提醒妹妹,尽力护你周全。只是她心思单纯,我只怕她护不住你……”
云楼瞧着他一笑,道:“既走出这一步,我就再不怕他了。生死有命,你不用为我担心,若我斗不过他死在他手里,也是我命该如此……”
话到这里忽然截住,她猛地想起当日师父为自己断命时说过的话来,她是克亲克上的命,宋未离把她安排在怡妃宫里,一是为作内应,二是为了这一点罢?如今她又与周平卿相好……想及当日秦府的败落,她心里忽然一冷,一时竟失神了。
“怎了?”周平卿见她忽然失神,轻唤了一声。
云楼摇摇头,想了想,道:“我是想,让我到娴妃宫里去罢。”
周平卿略一沉吟,道:“这也好。如今娴妃正说着与宜兰和好,送你过去,她定然要好好待着,不好对你如何。倘若你在她宫里出了事,她便说不清楚,总之,总能保一时之安。”
云楼点头,肚子里的话终究没说。这件事说定,云楼又道:“还有一件事,要托你周全。”
便说:“请世子多照应照应秦三公子罢。”
周平卿道:“我明白。秦公子与我家亦算世交,我自然好好看待。”
说毕,又说了几句体己话,云楼便告辞出府,回宫去了。
回来回了怡妃的话,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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