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至勤政殿,李重明与二妃入内,令人在外看守着荷瓣云楼。
大殿内外静寂,听不见里面在说什么,云楼低眉垂首,反复思量着今日的事,却是没有一点头绪。静立一时,忽听有人走来,便搭眼略略一瞧,只见来人是周平卿。
周平卿自也瞧见她,二人目光一对,云楼便即低头,听着他进去了。
说起来此事虽被怡妃在宴上闹了一场,终究还是宫闱内事,却不知此时传召周平卿进来,是有什么事?
正想着,忽听里面“砰”一声闷响,云楼一惊,便听李重明在内道:“叫那两个宫女进来!”
内侍将二人带进去,退出。云楼垂头略扫一眼,只见殿内四人,李重明与娴妃坐着,怡妃站起来,周平卿却是跪在地上。
难道刚才那一声是他跪下的声音?
只听李重明一拍桌子,喝道:“抬起头来!”
李重明甚少发怒,这一声听得众人皆心惊,云楼忙抬头,却见李重明目视荷瓣,指周平卿道:“你可认得他?”
荷瓣不知发生何事,略瞧了一眼,却是当真不认得,只得说道:“奴婢不认得。”
“不认得?”李重明冷笑,一扬手甩了一下那传信的条子,说道:“你再说一遍,这条子可是昨日你亲手递给怡妃宫里的女史的?”
荷瓣咬牙道:“是奴婢亲手交给这位女史的,娴妃娘娘并不知情。”
“好,好!”李重明挥袖掷下那纸条,道:“你自己瞧瞧这东西!”
薄薄的纸笺飘飘忽忽,落在周平卿面前。云楼也不由得往那纸上瞧去,白纸黑字十分俊逸,却是瞧不出什么端倪来。
只听李重明冷声道:“娴妃的宫女传出来的条子,为何与你的笔迹有八分相似?这字迹虽故作女子秀丽之态,却终究未脱你的风格。你以为你没有给朕写过折子,朕就不认得你的字?”
云楼只觉轰然一声,心中顿时雪亮。
宋未离,好奸滑的宋未离!他设计怡妃不算,竟把周平卿也拉进去,这一招好狠!可叹她一直被宋未离蒙骗,竟还相信此事与他无关。
李重明震怒,怡妃亦是震惊,猛地跪下道:“皇上,哥哥一定是被人陷害,皇上你要相信臣妾和哥哥啊!哥哥向来谦恭温和,皇上也常常赞赏,他怎么这可能做出蓄意陷害之事,皇上!”
李重明冷声道:“不错,朕确实时常赞赏,朕还说过,平卿的字,风度超逸,其体格风骨,无人描摹一二!如今白纸黑字赫然在目,便是连朕也寻不出什么开脱之词!”
怡妃还要再求,李重明眼神瞬间极冷,望着她道:“怡妃,你太令朕失望了。”
怡妃刹那脸色一片惨白。李重明唤了一声“来人”,两个内侍进来,李重明指荷瓣道:“将这丫头送到慎刑司,严刑拷问,务必叫她吐出实话来。”
荷瓣被拖下去了。李重明深深看了周平卿一眼,半晌才道:“平卿,朕看错你了。”
寂然良久。然后他慢慢磕下头去,抬起头来,语声淡静如平日,一字字说道:“平卿知罪。罪臣,妄藏心机,罪无可恕。然舍妹本性纯真,分毫未染,此事全不知情。望皇上明察。”
怡妃喃喃地喊了一声“哥哥”,连番震惊,似已木然了。
李重明看了怡妃一眼,缓缓挥袖道:“扶你主子回去。”
云楼怔了一怔,方反应过来是自己,忙叩头答应,起身小心翼翼地搀起怡妃,一步步将她扶了出去。
才出殿门,娴妃也出来了,身边跟着两个小太监。
这场闹剧下来,最大的赢家是她,可她的脸色却也并不好看。怡妃看见她,似乎才回了点儿魂,死死地盯了她半晌,哑着嗓子说出一句:“宋素娴,你好狠!”
娴妃低低苦笑一声,喃喃道:“我狠?呵,莫说我,有谁狠得过他?连我身边唯一的人也要算计,你说说,到底是我狠,还是他更狠……”
她这句话说得极模糊,怡妃并没有听清,云楼却是清清楚楚听见了。原以为宋未离是一箭双雕,既陷害周王府,又使皇上更为怜惜娴妃,却忘了他是连自己妹子也要算计的人。娴妃借着皇后除掉了莲心,他便借着这一次除掉荷瓣。
她蓦地想起宋未离含着愉快笑意的清亮眉眼,他说:“记着,你得听话。”
娴妃不肯听话,杀了他的眼线,他就杀了娴妃唯一的心腹。
宋未离,你果真好狠!
怡妃回宫,整个人灰暗如死。她一向明艳逼人、高贵傲然,从未有过这般失魂落魄的时候。周平卿将罪过全揽在自己身上,她素日从没有什么心机,李重明瞧她的那一眼,似也信了她并不知情。可她一心念着哥哥安危,如何有半分逃脱皇上之怒的侥幸。
浏香被她打发出去打听外头的动静,云楼陪在怡妃身边,满心的愧疚。无论她是否知情,那纸条,总归是经她的手到了怡妃手上,她不是罪魁,也是帮凶。
素日她虽不喜怡妃的过分嚣张,可周平卿与她有故交之意,她本无意害他,却不料仍是自己害了他。
当日淮英王入宫见驾,没人知道三人在勤政殿内说了些什么,但这件事情竟就如此不了了之,谁也没敢再提起过。
周平卿回王府后几日便染病卧床,不见一切外客。整个王府也都闭门谢客,外人只道世子病重,王爷无心理会俗务,知道些风声的,只有当日宴上的一众外戚,然而究竟其中有何底里,却终究无人知晓。
这些日子怡妃镇日闷坐宫内,李重明虽未降罪于她,却也一直没来瞧过她。王府中也未再有人入宫来瞧,她整日忧思恍惚,人也消瘦了许多。
周平卿卧病的消息,却还是娴妃使人带来的。怡妃听到消息后默坐了半日,忽抬眼四下瞧着一众宫人,最终眼神定在云楼身上,瞧了半晌,叫她:“云楼。”
云楼上前福身道:“奴婢在。”
怡妃道:“方才你也听见了,哥哥卧病在家,本宫心里着急。你去替我瞧瞧哥哥,好生伺候着,他若好了,你再回来告诉我。”
浏香一旁忙叫了一声“娘娘”,怡妃摇头道:“你不用劝我。这点权力本宫还有,本宫不能瞧哥哥,打发个身边人去,也没人能说什么。本宫……本宫实在是不放心。”
浏香默然,未再说什么。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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