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才落,便听外头传报“娴妃娘娘到”,坐中几人都瞧过去,只见娴妃着一身青莲色轻容衫裙,脚穿蝴蝶栖芳绣鞋,梳着流云髻,手扶着身边宫女的手,一步一摇,极尽柔弱不胜之态,慢慢走来。
当中六人忙都两边分开,坐中萧贵嫔、罗贵嫔也都起身。她上前道了万福,皇后微笑道:“妹妹免礼,坐罢。”
娴妃道了一声“谢娘娘”,其余众人方向她行礼。宫女扶娴妃在怡妃正对面的椅上坐了,坐下时她还微颤了一下,方坐好。
怡妃眼睛一直盯着她,瞧她这一副初承雨露不胜怯弱的姿态,就不由泛起一股酸气,不阴不阳地说道:“妹妹的身子可真是娇弱,作出这个样儿来,莫非是嫌皇上太粗鲁了不成?这入宫第一日给皇后娘娘请安,就迟到这早晚才来,将来若再多承宠,只怕还推病不来了呢。”
娴妃脸上闪过一丝委屈之色,忙又忍回去,摇摇晃晃地起身向皇后道:“妾妃有罪,求娘娘责罚。”
皇后忙道:“妹妹快坐下罢,这有什么,承宠第一日,这也是常理儿,岂有为这个计较的呢。”说着,便向娴妃身边宫女道:“快好生扶着你主子。”
宫女扶着娴妃坐下,皇后早已打量了她两眼,笑道:“这是妹妹陪来的丫头罢?”
那宫女听说,便道万福,回道:“奴婢荷瓣,是娴妃娘娘的陪嫁丫头。”
皇后点头笑道:“倒是个好丫头,不过妹妹初进宫,身边虽有嬷嬷教引,到底不及贴身服侍周到。”说着,便唤道:“烟梦!”
一个宫女应声上前数步,垂头道:“奴婢在。”
皇后笑向娴妃道:“这是我宫里尚宫女史亲自□出来的宫女,老实本份,又恪尽职守,便送与妹妹罢。”
娴妃面露不安之色,道:“娘娘厚爱,妾妃受宠若惊,这……这怎么使得?”
皇后笑道:“有什么使不得!妹妹不嫌弃,就收下。”
娴妃极感激地说道:“娘娘宫中的尚宫女史是后宫里品级最高的宫人,□出来的人自然也是一等的,妾妃感戴娘娘恩德还来不及,哪里有‘嫌弃’二字。”
灵妃也笑道:“妹妹真是好福气,皇后娘娘宫里的人,哪个不是顶尖的?出来放在别的宫里,个个都是尚宫、尚仪的,如今给了妹妹作贴身儿的人,以后妹妹一应起居动用,再没有不周到的了。”
怡妃唇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低头喝了一口茶。萧贵嫔与罗贵嫔也添了几句话,说得娴妃像领了天大的恩典似的,晕红着脸儿起来谢了恩。
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皇后此举,明是疼爱,实是试探。倘若娴妃拒绝,便是明着不给皇后面子,若收下带回宫里,则看怎么个待法。
若明着任用暗着排挤,那自然不与皇后同心了;若好好礼待,不肯亲信,便是无意与皇后对立,亦无意依附。当然皇后最希望的结果,自然是将娴妃收服才好。
皇后对于后宫诸妃,素来是采取制衡之策,不令任何妃子独大,譬如灵妃与怡妃始终分庭抗礼,罗贵嫔与萧贵嫔虽彼此母家相好,也并不十分亲近。如今新添了娴妃,皇后自然要试探她的态度。
只是如今瞧这娴妃,倒是奇怪得很。这后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见人三分笑,各自暗怀心思的,怎么这娴妃倒像是不谙世事的平常少女,一派天真无邪似的。众人也知这娴妃乃是庶女,但上陵王府既送她入宫,想来也该有些教导,断不至如此蠢笨才是。
诸妃各怀心思,一面留神瞧着娴妃言行举止,一面暗自揣度,且不提。
当下娴妃感恩戴德地谢过,皇后很是满意,又嘱了几句话,方止了话头。灵妃见二人说完了,方笑道:“皇后娘娘只顾疼娴妃妹妹,倒把这些妹妹们给忘了,人家都站了半日,娘娘也不理一理。”
皇后好似这才想起屋里还站着人,也笑道:“哎哟,我怎么就把诸位妹妹给忘了。”
灵妃笑说道:“谁叫娴妃妹妹这么惹人怜爱呢,别说娘娘,就是我见了,心里也喜欢得不得了,也难怪皇上宠幸太隆,叫妹妹的身子受不住呢。”
娴妃一听这话,脸上更红了,低了头细如蚊讷地道:“姐姐取笑了。”
怡妃冷笑一声,瞟了她一眼,道:“也不知是惹人怜爱呢,还是会勾人呢。妹妹倒该打扮得更婉转风流些,叫皇上再多多‘怜爱怜爱’,明儿也不必问安来了,横竖大家都知道妹妹是身子受不住呢。”
娴妃听了这话,不由红了眼眶,抿嘴强忍下委屈,越发谦恭地道:“姐姐言重了……”
怡妃哼了一声,道:“这话我可受不起,倘若妹妹明儿因我说了什么重话,身子受不住了,我可领不起这罪。”
娴妃抿嘴垂头,那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只好强忍着,却说不出话来。诸人见怡妃发难,灵妃也不言语,皇后也只当不见,一时无人敢开口解围。静悄了半晌,只见皇后若无其事地挥手道:“几位妹妹想也站得累了,来,本宫好好瞧瞧。”
地下六人会意,忙按次序站了,一一福道:
“妾妃贵人温氏,”
“妾妃贵人江氏,”
“妾妃姬夫人何氏,”
“妾妃姬夫人李氏,”
“妾妃姬夫人徐氏,”
“妾妃姬夫人林氏,”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六人一面齐声说着,一面叩头参拜。拜毕,皇后方说道:“诸位妹妹免礼罢。”
六人起身垂头立着,屏息静气听皇后教导。只听皇后和颜悦色地道:“各位妹妹既来了,便都是自家姐妹。皇上为国操劳,龙体安康乃是本宫与诸位妹妹们挂心的头等大事。这也不须本宫多言。各位妹妹一来要讨皇上的欢心,散皇上之忧愁;二来也不可让皇上在妹妹们身上过于劳心劳神了,这方是妾妃之道。”
六人恭敬道:“谨遵皇后娘娘教导。”
皇后微笑点头,道:“妹妹懂事体,本宫也就放心了。此外,还要姐妹和睦才是,便是一时有不遂心的,也须将大体放在心上,这方是知礼的人。”
六人都答应着,心里都明白,皇后这番话,不止是说给六人听,也是说给娴妃听,提点着她:这后宫里,皇后才是头一个主子,皇后要偏爱谁,谁也不敢拦着;皇后要让谁没脸,也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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