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了那里便再也见不着父皇母后了
!”
我鼻子一阵儿发酸,叹气道:“傻丫头,怎么那么傻,你才多大?母后怎会舍得将你送去虎狼之地?
”
“可是……可是他们都说……我不是母后亲生的,母后不喜欢我的生母,所以、所以……这次一定会
选我去和亲……”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腹委屈。
我对她又气又怜,叱道:“你若要这么想,岂不是将母后这么多年待你的心都一并抹杀了么?”说到
动情处,声音不禁哽咽起來。
刘礼刘浑身一颤,急忙跪下,磕头谢罪:“孩儿错了!母后对孩儿疼爱,抚养多年,与众姐妹并无二
样……”见我伤心落泪,她又惊又急, “我错了!母后,你别哭,都是我不好!”她用手胡乱的替我抹泪
,我酸涩的别过头,她激动的张开双臂一把抱住我,放声大哭,“娘啊――你就是我的亲娘啊――”
“礼刘……傻孩子!你个傻孩子!”我被她哭得心酸不已,一时间母女二人抱作一团,痛哭不止。
纱南费了好大的劲,说了一箩筐的笑话,才终于勉强减了些许悲伤的情绪。我又好言安慰刘礼刘,让
她放心,这才哄得她依依不舍的回去了。
等她一走,我稍稍平复心绪,屏退开左右,对纱南道:“去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淯阳公主跟前搬
弄是非,离间中伤!”
许是我语气太过严厉,纱南竟被吓了一跳。
我咬牙冷道:“是哪些人,我心里也有数,你直接去找掖庭令,叫他查清楚淯阳公主今天都见了什么
人,若是宫中奴婢,直接送交暴室!”
纱南应诺后离开,她前脚刚走,后脚中黄门在外禀报:“陛下驾到!”
我心里不悦,却也只得站起來接驾,刘秀慢吞吞的走进寝室,看到我时一怔,叹气道:“都到了做祖
母的年纪,如何还这般冲动?你瞧你,又哭得眼睛都肿了。”
我不愿提刚才发生的事,只是低头不语,这时殿外又报:“涅阳公主來了!”
我和刘秀互望一眼,我下意识的往床内挪了些许。
刘中礼进门时怀里竟还抱着一具箜篌,她目光平静,面带笑意,脱去外麾后向刘秀和我分别请了安。
我怕被她看出我哭过的痕迹,然后问东问西引出一堆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特意将脸撇开。
“女儿新学了一件乐器,练得有些心得,想请父皇与母后指点一二。”
刘秀含笑点头。
中礼略略顿首,退后两步坐在榻上,将箜篌横卧在自己的腿上,先不紧不慢的挑了两个音,然后忽的
纤纤玉指一拨,悠扬的丝弦之声如流水般倾泻而出。
中礼抬眼飞快的向我俩瞥來,眼波流转,朱唇轻启,婉转娇柔的唱道:“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
国兮乌孙王。穹庐为室兮毡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
歌声清亮,却带着一种幽深的哀怨。歌词一经唱出,室内众人均在瞬间变幻了脸色,我亦是颇为震动
的抬起了头。
如果沒记错,这首《黄鹄歌》应是汉武帝时被嫁到乌孙和亲的江都王之女刘细君所作,歌词中所包含
的怨恨之意,悲苦之情,当真闻者落泪,唏嘘难抑。
刘细君嫁的乌孙王老迈,年纪堪当她的祖父,乌孙王后來又把细君送给自己的孙子,细君受不了这种
番邦**的习俗,向汉武帝求诉,结果却被皇帝告知国家要与乌孙联合对付匈奴,让她乖乖听从当地的习
俗,听之任之。细君最终嫁了两代两任乌孙王,在乌孙郁郁而终,而自她死后,武帝又送了一位公主刘解
忧到乌孙和亲,刘解忧一共侍奉了两代三任乌孙王……
自汉高祖起,记录在案的和亲公主有十六人之多,这其中包括帝女、宗室女、宫女,这些女子虽然从
大义上成全了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利益,但是作为个人而言,她们的命运皆是惨不忍睹。
中礼唱完《黄鹄歌》后,从榻上起身,怀里仍是紧紧抱着箜篌,一动不动的盯住了自己的父亲。她肤
色莹润洁白,宛若一尊白玉雕塑,只那双眼像是有两簇火苗在熊熊燃烧着,不知为什么,看到她如此表现
,竟然不由自主的联想到当年的自己。
许久后,刘秀伸手鼓起掌來,笑道:“中礼弹得真是不错。”顿了顿,回过头对我说,“之前朕的话
还未说完,你便走了,朕想告诉你的是,即使和亲历代均不能免,朕作为汉皇帝,却绝对不会牺牲自己的
女儿,亦不愿牺牲我汉家女子!”
我睁大眼,一时间忘了是该哭还是该笑,咬着唇百感交集的望着他。
“你放心……”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朕已命中郎将李茂前往匈奴报命,两国可以交好,不过和
亲一事不会再提起。”
我感动的赧颜一笑。
中礼叩首:“多谢父皇怜恤!女儿替妹妹们谢过父皇母后!”
我爬下床去,伸手拉住她的手,她的手指冰凉,手心里全是湿冷的汗水:“你也是个傻孩子呢!”说
着,我转身对刘秀说,“我们的孩子们,都很善良友爱,是不是?”
刘秀温柔一笑,毫不犹豫地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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