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上了马,挥舞着染血的宝剑,驰骋
疆场,但一个转瞬,我却又像是什么都沒做过,仍是躺在床上沒有醒來……反反复复的梦魇,反反复
复的挣扎。
反反复复……
直到我被折磨得精疲力竭,终于忍受不了的逸出一声悲鸣,啜泣……
“贵人!”
琥珀的一声尖叫将我彻底从梦魇中拔离,我浑身一震,终于睁开了眼,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乏
力。下腹一阵突如其來的抽痛,在下一秒钟强烈的刺激了我的脑神经。
“快來人----贵人要生了----”
撑起身子,我低头看着自己的下身,裙裾染了红,我呼呼喘气,满头大汗:“吼……吼什么!”
眼看许多人像群沒头苍蝇似的在房里乱窜,我一边忍着腹痛,一边拦下琥珀,“别急,去把管接生的
人找來,不是之前……她们就嘱咐过了吗?别急,别慌,生孩子……沒那么快……”
之前的分娩教育真是白学了,她们一个个跟着我听那么多有生育经验的妇人教了那么多,怎么事
到临头,却全都沒了主见?
事实上,我也紧张,手心里正攥着一大把冷汗。但慌乱并不能解决问題,该痛的还得痛,想把孩
子生下來,成为母亲,必然逃不了这一关。
仆妇们进來了出去,出去了又进來,热水一盆盆的端进來,变冷了又再端出去。躺在铺着稻草与
麦秸的席上,愈发叫人感觉闷热,背上火辣辣的,肚子紧一阵慢一阵的疼。
这一折腾,从下午开始阵痛,一直磨到了晚上,十几个小时过去了,眼瞅着天快亮了,疼痛加剧
,负责接生的那个女人却只会不停的在我耳边嚷嚷:“用力----用力----再加把劲----”
破锣似的嗓音摧残着我的耳膜,我已经筋疲力尽。
人很困,阵痛不发作的间隙,我闭着眼,疲惫不堪。太累了,累得浑身的每一根骨头像是被锯裂
了一般,哪怕只有一秒钟的时间让我喘口气也是无比美好的呀。
“贵人……不要睡啊……”
“醒醒……”
“用力啊……”
别吵了,让我睡一会儿吧。
只一会儿……
“丽华!丽华!醒醒!”朦胧中,有个温柔熟悉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我撑开眼,模糊的看到一
张亲切的笑脸。圆圆脸孔,微卷的短发,正低着头站在床前轻轻的推我,“醒醒了……”
“妈……”我喑哑的喊了声。
“该去学校报到了!八点钟的火车,一会儿让你爸爸送你去车站!”
“妈妈……”看着她转过身,我眼泪哗的流了下來,哭着喊道,“妈妈----”
“早饭煮了你最爱吃的鸡蛋挂面,你爸爸煮的……”她走在门口笑着转身,“别赖在床上了,快
点起來洗洗,你可已经是大学生了……”
“妈妈……妈妈……”我泣不成声,“我想你,妈妈……”
“傻孩子!”她依着门笑,眼里闪烁着感怀和温馨,“舍不得妈妈?一个人在外地念书,要自己
懂得照顾自己,你是大人了……”
“妈妈!我想你!妈妈……我好想你和爸爸,我想你们……”
“得了!别撒娇!”她咯咯的笑,“你打小那么独立,连学习都不让我们过问,今天是怎么了?
那么小女孩子气了?”
“妈妈……妈妈……妈妈……”我躺在床上,泪水模糊了双眼,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妈妈站在
门口看着笑,温柔的向我伸出手來。
“妈妈……妈妈……妈妈……”
“用力啊----”
“贵人……醒醒!”
“是胎位不正吗?”
“不是。”
“那是为什么?”
“孩子的头太大,贵人沒力了,一直昏着……怕是生不出來了……”
“你想不想要命了?他们母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我这干人只等着一起陪葬吧!”
“陛下……”
“陛下传了诏,保大人……”
我怒!胸口一团火噌的烧了起來!
保大人?!那我的孩子怎么办?
“啊----”我哑着声叫了起來,额头青筋暴起,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
“贵人醒了……”
“用力----”
“看到头了……”
“快生出來了……”
憋足了一口气,我涨得满脸通红,脑袋发晕。
妈妈……我也要做母亲了!
妈妈!我爱你,我会好好活下去,像你爱我一样,爱着你的外孙……
妈妈----妈妈----
妈妈……
“哇啊----”
响亮的婴儿啼哭声,最终伴随着黎明的曙光一起,迎來了崭新的一天。
建武四年五月初四,我在这个两千年前的汉代,终于又有了一个全新而神圣的身份----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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