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了梵墨一眼。
“今晚武王一万精兵突袭帝都，爱妃有什么好的抗敌主意？”
梵墨这回才放下笔看了朕两眼，“这个时辰，恐怕皇上早就拿定了主意。既然皇上故意想问问臣妾，臣妾也就说说。”
梵墨垂眸沉思片刻，摇曳的烛光微微晃动，拉长了他睫毛繁密入丛的影子。
朕拾起他刚看的折子翻了翻，见他抬眼望着，略微仰头示意他说下去。
“皇上既然想打仁德之旗，不如将万人俘获，原封不动的还给武王。”
朕不屑一笑，“如何能使这万人安然无恙的俘获，又为何还给武王？”
梵墨仍旧没什么表情，拿回朕的折子继续批，“皇上足智多谋，俘获些士兵又有何难？派兵包围即可。至于还给武王，便是给武王一半威胁一半归降的机会。”
朕侧头看看与朕做法截然不同的霍梵墨，再道：“朕派秦将军将计就计，准备设下埋伏屠杀了这万人。”
梵墨皱眉点头，“倒是皇上的作风，歪门邪道的作恶。先将他们放进来，便可名真言顺的诛杀，显得皇上即委屈又被动。”
“你也不理解朕的做法？”
梵墨默不作声的翻着奏折，过了小会儿才回道：“每人有每人的想法，皇上只要能保住皇位，做什么都是对的。”
朕听后觉得心里输进屡屡暖意，不自然的靠近梵墨贴着他，“咳咳，你不是要朕批折子？”
“既然今晚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定是寝食难安，此事作罢吧！”梵墨的声音低沉饱满，听得朕心里有些痒痒。
他看出来朕表面上若无其事，心中还是有些踌躇难安了？
正当朕失神，梵墨忽然搁下毛笔站起，淡然慵散拂过朕的侧发，曙夜般的双眸熏熏醉人。
朕不明所以得看着他，忽然听到他说：“九歌，以后就让我陪你一起作孽吧！”
朕不知怎么就突然泛泪，心中的自责和恐惧骤然溃不成军，扑进霍梵墨的怀里抱着他痛哭了许久。
原来——一百句的我爱你，都抵不过一句我陪你。
让人心醉，让人心碎。
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好似有人牵起了你的手，前方的路就不在孤独。
你若行善，我就陪你普度。你若作恶，我就陪你万劫不复。
可惜……霍梵墨，朕多希望你对朕说的全是真话。
最终武王的一万精兵全军覆没，帝都的守兵只折损了几百人，冲进帝都时闹得满城沸沸扬扬，百姓警觉御敌，厮杀的火光离百姓住所不足一里，如愿以偿的作实了朕委曲求全的口风。
朕得知这个消息，还是在早上。
四喜对朕有些冷淡，还说秦将军满眼哭红了血丝在丑时三刻把袭兵守将的头颅扔到了长平殿的门口。
秦沐天虽是不理解朕，却还是一板一眼的听朕的旨意，没有留一个活口。
当晚，据说帝都所有的百姓都看见了成山的尸骸被运送出城，一把火就烧得灰都不剩。
没有人为这些袭兵哭泣，因为如若他们不死，死的就是帝都无辜的百姓。
早朝武王没有来闹，朝臣百官对昨晚发生之事只字未提，就连今日有些不安分的右相都有些傻眼。
右相大概是下了十足的功夫来赌这一场，大概是认为武王大势已去。
下午朕如约声势浩大的宴请武王，四喜临开宴之前偷偷告诉朕，他已通报武王，剧毒下在进贡之酒的杯沿，只要试菜的太监饮下小口，便会片刻中毒身亡，朕就可以借此斩了武王。
武王赴宴，他身后可笑的武将从两人升至十多人。
朕不知道这些人他是怎么从宫外偷偷运进来的，只是觉得他不过多此一举。
朕如若想杀他，就算他叫一百个人进宫陪他，都无济于事。大概是胆小的武王想寻些安慰罢了，有自己的人，起码会安全一些。
今日，向来识大体的太皇太后没有出席。
宫人都说，这是场鸿门宴。武王必然有去无回，大概太皇太后也是这么想的，不想看到自己的亲子送命。
朕身后伴着的是一直想走入台前的太后，和已得到半个皇后之位的梵墨，一些无关紧要的嫔妃，也逐一的后坐。
朕眼前首座的是绷着张脸的武王，眼底略黑，大概是昨夜没睡几个时辰。
朝臣百官分两排侧坐，宫内排戏的班底竭尽全力的表演，气氛虽然弥漫着硝烟，却还是有让人鼓掌喝彩的桥段。
武王身后的几个傻大个，从刚开始一有风吹草动就略抽兵器，直至最后有些疲倦的盯着，没有什么变化。
朕等了许久，终于停了奏乐，四喜喊起号子，端来了毒……和酒。
试菜的太监挨个的品品，待到提起酒壶刚要试酒，朕抬手阻拦，“慢着。”
武王立刻警觉的看了眼四喜，又死死盯着朕。
四喜也猛地一惊，脸上还挂着往常的微笑，鬓角却已冒汗。
“来，你替朕尝尝。”朕把杯子拾起，倒了杯酒送到四喜面前。
四喜看着朕手中的毒酒，面色惨白。
朕挑眉扬起杯子，“嗯？”
四喜茫然看着朕，眼中含泪，抖着身子缓缓上前。
四喜拿起朕递来的毒酒，慢得不能再慢的凑到嘴边，仿佛每一刻的动作都在挣扎。
四喜猛地举起毒酒，一饮而尽。
武王倏地一动，目不转睛的盯着。
朕微笑眯眼，“四喜，这酒可好喝？”
四喜似是被人抽走了魂魄，傻傻的愣在原地，等了半天，见没有毒发，才喃喃说道：“皇上……这是美酒……”
“哦？”朕笑道，“美酒自是要配英雄！来，赐武王美酒一杯！”
御膳房的太监再送来一个杯子，朕拾起倒满了酒，被人送到了骆仪林的面前。
朕抬手，“武王不如也尝尝，这到底是不是美酒？”
局势瞬间逆转，这杯重得不能再重的酒转眼送到了骆仪林的面前。
骆仪林转头看了看太监送来的酒，又咬牙切齿的看了看朕。
运气许久，刚要起身，却被身后武将按下。
骆仪林抬头，武将含泪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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