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把我从混乱的思绪中惊醒。几乎在我回头的同时,剩下的半碗麻辣烫整个扣在了地上,热汤溅了一身。我想我是心虚了,因为站在我身后的人竟然是琦琦。这再一次证明了我的愚钝,这世了恐怕除了我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在偷拍了别人的照片后就近坐下来吃东西的。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形下说出任何一句话都会感觉像是在欲盖弥彰,至少我会这样觉得。可我到底是在怕什么?隔着一条马路拍几张照片,又是晚上,她怎么可能发现。她当时正在忙着搀扶李向前,哪里会有时间东张西望。我就这么想着,不停地自我安慰。就这么看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走吧,一起去吃点东西,有话跟你说。”她说完转身就顺着路边往前走,完全不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这太奇怪了。她进酒店应该还不到十分钟就出来,然后找到了我,像老朋友一样叫我跟她一起去吃东西,还说有话跟我说。这些都太奇怪了。可我为什么要跟她走呢?脑子里这样想着,身体却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乖乖地站起身跟在了她后面。
琦琦没有拦出租车,一路步行带着我转进一条小路。大概走了五分钟,我才明白过来,她正在带我去昨晚吃冷面的那家烧烤店。这五分钟里,我一直在想如果她真的看到了我应该如何解释。如果她没看到,又会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可想再多也没有用,眼前这个女孩总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什么也看不出来。从第一眼见到就一直是这样。
现在还没到深夜,晚饭的人流已经散去,准备吃宵夜的人应该还在各种夜场里狂欢。烧烤店显得有些冷清,可这冷清可能也只是暂时的。琦琦还是选了最里面靠窗的位子,示意我在她对面坐下。刚坐下,老板娘就已经把菜单递到面前。琦琦没有问我意见,点了两碗冷面,又叫了几份牛羊肉,以及一瓶啤酒。老板娘满意的转身离开。自始至终我一句话都没说,像是在等待审判。
我就这么坐在她对面,略低着头。我知道她在看我,面无表情的。我已经打定主意,绝不先开口。
“把照片删了吧。”她一开口就直入主题,轻描淡写的。
虽然我已经有充分的心理准备,可她的话一出口,还是把我吓了一跳。
“你不适合做这些,”她没等我回答就接着说,“你开了闪光灯。”
我感到羞愧,不仅仅是因为偷拍了别人的照片,更重要的是我一个年近而立的男人此刻在一个小女孩面前显得无处遁形。
“对不起。”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你准备用这些照片做什么?”她问。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如实回答。
“你是想拿这些照片去跟李向前要钱,如果他拒绝,就威胁他把照片给他老婆看,或者是公之于众吧?”她眼神犀利地观察我的反应,我没有出声。
“你想的太简单了。”她接着说,“他没有老婆。”
我惊讶地抬起头,“我在他办公室看到他儿子的照片。”
她笑了,她竟然笑了,只是嘴角向上翘了翘,没有牵动一块多余的肌肉。“你不知道夫妻可以离婚吗?”我感觉她的语气带有讽刺的味道,“现在什么社会了,我甚至可以堂而皇之的在他家里出入,没人能说我什么。他那小儿子叫我阿姨,我可以接送他去幼儿园。这种情况下,你觉得你那些照片还有用吗?”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况且我觉得你不一定拍得很清楚。”
“你说你可以出入他家?”我问。
“对,所以我说你想得太简单,我不是他的情人,那些照片对你要钱起不到任何作用。”
“那你有必要专门找到我让我删照片吗?”我觉得她的话有些自相矛盾,如果那些照片无关紧要,她完全可以假装看不到。
“我只是善意提醒你,你可以不删。”她摊开手掌,做出无所谓的表情和手势。
我低下头,没有再说话。我需要一点时间去分析和判断,我说过我很愚钝,分不清她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不知道她主动找到我的真实目的。按照她的说法,她和李向前的关系绝非一般,那么我就有理由认为她有足够的动机出面帮他打发我这个讨债的。所以,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是关键。心里想着,我就问了出来。
“你说你可以接送他儿子去幼儿园,那你应该算是他女朋友?”
她想了一下,说:“我觉得不是。他喜欢我,想让我做他孩子的妈妈,我没答应,就是这样。”
“可是你还是时常出现在他出现的地方,包括酒店,不是吗?”我知道这个问题与我要做的事情无关,可我只是想知道。不管动机在哪里,我只是想知道。
“没错,他喝醉酒后从来不回家,他不想让孩子看到他烂醉的样子。不管他是怎样一个人,在这一点上我敬重他。我所做的就是服侍他去他想去的地方休息,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你也喜欢他?”
“不。”她回答得很干脆。
“可你好像已经成为他家庭的一部分。”我质疑。
她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他会给我我想要的东西,他不强迫我做任何事情,我在自己的底线之上尽量配合他,这很公平。”
“你指的是钱?”我开始有些反感,这让我想起自己曾经等的四年的那个人。“是不是对于女孩子来说钱真的比其他东西重要?”
“有什么问题?”她依然很平静,“李向前是欠你的钱吗?”
“不是。”
“那你就是帮人讨债咯?你千里迢迢跑过来帮人讨债,不也是为了赚钱吗?”
“可我是凭借自己的劳动。”我辩解道。
“你凭什么认为我付出的不是劳动?”她直视我。
我语塞,她的淡然和坚定让我觉得心虚。我承认,女友的离去让我产生一种偏见,把追求物质利益的价值观定义为庸俗。而事实上,金钱确实有击败一切幻想的能力,这是我无法否认的事实。如果我有足够的钱,或许今天的境况不至于如此。现如今我坐在这里,就已经丧失了指责别人的权利。或者坐在我对面的这个女孩曾经尝试过或者正在经历某种物质匮乏带来的压力,那么她的选择又何错之有?况且,这本来就与我无关。
我不想再继续讨论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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