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先知已沉沉长眠在冰雪封印之中,度过了两个年头。
帝迦则正要带着相思,前往这位先知的沉睡之处。
相思沉默了良久,轻轻道:"传说青鸟族的人,每一次陷入长久沉睡,都会改变容貌。不知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
帝迦道:"她就在你面前,为什么不睁开眼自己看看?"
孔雀阵中。
桑戈若的笑意越來越浓:"你为什么还不肯选择?难道你要在这里等上一辈子?"
卓王孙长身立于石柱上,青衫猎猎飞扬,并沒有回答他。
桑戈若微笑道:"或许我忘了告诉你,这孔雀之阵一旦开启,一个时辰内无解,所有的石柱都会沉入池底,就连这每步六分之一的机遇也会消失。你手中不是白摩交给你的解法,为什么不拿出來看看?"
卓王孙注视着眼前的彩柱,依旧沒有答话。
光影流转,无数浓墨重彩的神像在暗夜中眼花缭乱地交错着。初看之时,是一堆凌乱的色块,再看下去,却似乎真的藏着某种莫名的规律,而一旦你想找出这些规律,它们又立刻断散开去,宛如乱麻,不可理清。
又或者,你本以为已经找到了,而且你将一百个例子代入其中,都准确得惊人,正当你大喜过望之时,却突然发现,第一百零一个例子得出了与这"规律"完全相反的结论。
难道,所谓规律,不过是一场从开始就已注定的骗局?
不知从何处,传來水声嘀哒,时间也随这水声分秒流逝。
桑戈若又等了片刻,淡淡笑道:"你再不选,只怕就來不及了。"
他话音未落,脚下大地轰然一阵颤动,一平如镜的水银之湖剧烈鼓荡,银色的浪花翻卷而起,直拍上石柱底部,却又撞碎成万亿尘埃,飞扬四散。
无数根彩石之柱的倒影,宛如秋湖中的朵朵芙蓉,在波光中撼动交错,银光粼粼返照,整个地底如抹上一层森然月色。
隆隆之声如九皋雷鸣,四下回响不绝。
桑戈若长声笑道:"孔雀之阵已经发动,孔雀圣泉倒涌,整个圣湖之底都会缓缓下沉,生死两道原力交错扭曲,一切都会被压迫变形,最终粉碎。你若再不选择,就永远也沒有机会了。"
湖泊上方,黑沉沉的天幕似乎真的在缓缓下降。巨大的压力亦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附骨而來,似乎无处不是,又似乎无一处是。
地脉在巨力震动中被撕裂,一股灼热之气从地心深处卷涌而來,整个地道顿时变得炽热无比,让人周身血脉都欲沸腾。四周热浪鼓荡,银光乱颤,真宛如森罗炼狱一般。
桑戈若止住笑,缓缓道:"生死不过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堂堂华音阁主,连迈这一步的勇气都沒有?"
光影闪耀,天地颤动,四下嗡嗡作响,似乎都是他的回音。
地道四壁不断裂开道道深痕,碎屑乱飞,随时都有可能在巨压之下碎裂!
桑戈若眼前一花,卓王孙的身形已凌空而起。
青衫飘拂,缓缓落在一根绯色的石柱之上。
相思睁开双眼,她眼中神光一颤,再也挪不开去。
隧道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在身后终结,眼前是一处极高的冰雪之殿。
玄冰凝成的穹顶极为高远,直沒入远处的黑暗之中,仰望上去,自己似乎就站在某处雪山之肺腑之下,而这冰雪之殿,竟似以造物之力从内部强行洞穿、掏空整座雪山而成。
幽蓝的光泽从巨大的冰岩上倾泻而下,高渺清远,寂静无声,似乎千万年來就已封印于此。
大殿当中竖立着一根巨大的冰柱,从地心一直贯穿到高山的顶端。四周巨大的冰岩相对而峙,透出变化不定的幽光,拱卫奉持着当中的那根冰雪巨柱。
冰柱浑圆天成,似有十数人合抱粗,柱底与地面的接口处,光线似乎变得异样起來。厚厚的冰封之下,冰柱的下端仿佛正好被地热化开一个倒梨之形,半融的液体,在其间微微动荡,返照出幽蓝的光泽。
一团浓黑的阴影悬挂在倒梨形的冰柱中,欲沉欲浮,宛如一只倒悬山洞之中的蝙蝠,森然潜伏,随时欲破壁而出。
稍微转开一个角度,诡异的蓝光被弧形的冰壁弯折、扭曲,那团阴影顿时变得巨硕无比。一道蓝光恰好从此穿透而过,照得柱中之物纤毫必现。
半融的液体时动时静,幽光浮动。一个双头女子正倒悬其中。她的肩部以下都已萎缩,双臂纠缠在胸前,细如婴儿,双腿盘曲,宛如一对柔软得诡异的触角。而她的两个头颅上的长发却发达异常,仿佛她全身的养分,都被这两个怪异的头颅吸走。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