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了,我一个女人还能做什么?主动给你你都不要,哪有你这样的爱人?
我说我是爱人吗?现在还是吗?
她说是。
我掰开她的手,连连后退着说可我不承认。
她说已经晚了。说着就哭起來,越哭越伤心。
――外面下雨了,怎么搞的?刚才还是晴空丽日,路白一哭,天也为之动容了。动容就动容吧,老天咱管不着,关键是我怎么办?也陪着路白和老天―起哭?可我知道,陪哭的结果只能是妥协,最终我还是逃脱不了跟路白上床的厄运。那就逃跑吧,逃离此地就能避免―切了,可那样似乎太狼狈,被女人爱着的男人,总是不甘心狼狈的。
这时就听路白说:老木你听着,我要是怀不上你的孩子,就决不嫁给他。
我吓了一跳,有这样向组织表决心的吗?顿时就顾不得男人的风度了,站到起跑线上,只待枪声―响,撒丫子就跑。
枪声响了,那是她的一声惨叫。我跳起來就跑,但不是跑向门外,而是跑向床边。
怎么了?你怎么了?我看到路白躺在床上,双手捂住胸脯,痛苦地扭來扭去。
老木快抱我,我难受。路白喘喘吁吁地说。
我赶紧抱住她,忧急地说你哪儿难受?
这儿,这儿,这儿。她到处指着。
这儿,这儿,这儿。路白又开始到处指。
我急了。转眼她就沒有了裤子了,沒有裤子是什么?是小腿还有大腿,我都不敢摸了,但我肯定得摸。我说是不是这儿?好,我揉揉。我感觉我的手就像陷进了丝绸,感觉摸的是她的腿颤动的却是我的心。我心说路白啊,我何尝不愿意呢?我只是觉得我们的国家是提倡道德的,我们的社会主义是不主张乱搞男女关系的。当然我跟你不算乱搞,但你就要跟别的男人结婚了,我跟你算什么?名不正言不顺,连接吻也不正统啊。
路白又喊起來:这儿,摸。
我犹豫着,十二分地不好意思。
路白说让你摸你就摸。
我摸了,一直摸着。不摸的时候我发现我自己也是光溜溜的了。是路白的两只手和我的一只手把我扒光的。扒光了以后干什么?难道就是摸―摸?我像思想者那样低俯着头颅思考着这个问題,突然发现用不着思考了,已经有别的东西代替手成为我和路白的连接了。
路白仍然痛苦着,但这是快乐的痛苦,是她等待已久的痛苦。
她说老木我一辈子都爱你。
我说我不爱你,因为我们不能时时刻刻都这样。
她喊起來:你不是不要我吗?你不是要逃跑吗?
我说其实―进这房子我就想跟你这样,但又瞻前顾后,假装正经,现在什么也顾不得了,顾不得福祸也顾不得死活了。
她说顾不得就好。她陶醉着,闭上了眼睛,却亮开了所有能够接收我的信息的深渊。我运动着,心想,跟女人上床的过程就是―个上山下乡的过程,即使跟不是知青的路白也概莫能外。
路白抱紧了我,轻轻地说痛,我痛。
我停下來,怜惜地说那我出來吧?
她说别,又用手示意我继续工作。她说就得要痛,越痛感觉越好。
我说毕竟你是第一次嘛,肯定很难受。
她说你怎么知道我是第一次呢?不是了不是了,早就不是了,我的枕头曾代表过你,我的指头曾代表过你,我的幻想里夜夜都是你,我的快感中每次都是你。
我说真是沒想到,你一脸的贤淑,满身的德操,暗地里却是个包法利夫人呢。好好,包法利夫人你好,我就要结束了,你觉得怎么样?
她说不不,不要结束,永远不要结束。
于是我沉浸在克制喷射的幸福中,又殷勤又小心地鸟瞰着我的第三个爱人。我心说既然开始了,就不必想着结束了。
已经是傍晚了,行人格外稠密,阴郁的天气让城市显得沉重了许多。到处都是斑斑澜谰的色彩,到处都有一种冷漠而孤独的情绪在活动,仿佛那么多的建筑,那么多的人,都是这情绪之海里的漂浮物。
我独自一人穿过街道,往家走去,―进门就听妈妈喊起來:
回來了,回來了,这不是真的回來了吗?他爸你快來看。
爸爸从里间出來,望着我嘿嘿嘿地笑。
我说爸爸你高兴什么呢?
妈妈说他―觉醒來,说梦见你回來了,我说不是梦是真的回來了。他不相信。我给他看你拿來的东西,他说我拿了戏法哄他,说这些东西是你寄來的。他这么一说我也糊涂了,觉得就是梦里的事情了。
我说爸爸妈妈,莫不是我也在做梦?我在梦里见到了你们,那我就不想醒來了。可是妈妈我饿了,我不醒我怎么吃饭?
妈妈说那就快醒來,饭已经做好了。
我和爸爸坐在饭桌前,妈妈―会儿就摆了一大桌,全是海货。我叫起來:这么丰盛。抓起來就吃。
爸爸说我不能吃,我一吃梦就醒了,老木就走了。
妈妈说儿子让你吃你吃不吃?你不吃连梦里的儿子也沒有了。
我说对啊爸爸,我要跟你吃饭还想跟你喝酒,可是你不吃不喝,那就不是真的了。
爸爸嘿嘿笑着说那我就吃。
我说妈妈有酒吗?
妈妈说有,我也要喝。说罢就去拿來了一瓶酒。
海货鲜得好像还沒有死。我都來不及往下咽了。
我说我在荒原我就想海鲜,一想口水就能流一大碗。
妈妈说就不想我了?
我说不想,除了海鲜我就想爸爸。
爸爸说干杯。
我和爸爸干了。妈妈噘着嘴,我碰了两下她的酒杯,她才喝了一小口。
我说妈妈不喝干我就不喝了。
妈妈赶紧喝干,又倒了一杯说老木你是怎么搞的?你应该和妈妈站在―起孤立你爸爸。
我说好,我这就告诉爸爸,我不是他的儿子,我是妈妈的丈夫的儿子。
妈妈说就是。
爸爸兀自喝了一口酒,大笑道:你们可笑死了,难道你妈妈的丈夫不是我?
我们都说不是。
爸爸就举起拳头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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