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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子弹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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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二)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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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考大学的日子到了。我和冬妮娅兴冲冲赶往街道办事处。办事处和派出所在一条街上,路过派出所时,恰好碰到警察孔晓。我有点紧张,生怕他再次对冬妮娅下手,小声警告冬妮娅别乱跑。

    冬妮娅远远地就闻到了孔晓的味道,嗓子里呼噜噜响起来,到了跟前就忍不住叫上了。

    孔晓仇恨地望着我们,害怕冬妮娅扑过去,赶紧躲到门里去了。

    我舒了一口气,撒腿就跑,很快把冬妮娅带出了危险区域。

    报名很顺利,回来的时候,我带着冬妮娅绕开了派出所。

    以后的十几天里,我很用功地复习着功课,差不多是足不出户的。冬妮娅有时候跟着爸爸出去买菜买粮,有时候就去找路白玩,再不就卧在我身边静静地陪着我。那天冬妮娅出去了,它在街上走了走,去找路白,突然又不去了,赶紧拐回来。回来就扑上桌子叼走了我的钢笔。

    我追出去,它跑起来。我跟着它,心里奇奇怪怪的。突然不跑了,我看到对面的墙壁上贴着一张红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人名字。冬妮娅扬起头,煞有介事地看着。我凑近了看,原来是参加大学考试的通知。我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汗出来了,怎么没有我的名字?再看,还是没有。

    漏了,他们居然把我的名字漏了。我转身就朝办事处跑去。冬妮娅跟上了我,我没有理它。

    这天晚上,回到家里,我对爸爸妈妈姐姐说:

    他们说我养狗增威,剥削阶级的本性没有变。他们说我是贼,偷东西都偷到警察家里去了。他们说爸爸阴阳怪气,是没有改造好的资本家。他们说这样的人,这样的人的儿子怎么能上社会主义大学?他们说我的名字在另―个册子上,册子我看了,是青海建设兵团的招人名单。他们说青海是个大地方,野地方,去那里,别说养狗,养狼也没人管。

    爸爸点着头说,孩子,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人了?是肯尼迪,是大坏蛋,人家要整你。

    爸爸说他们一改造就把资本家改造没了,哪里谈得上好与坏?

    爸爸说建设兵团是干什么的?好像是军队?孩子,你要去当兵了。

    妈妈说那不行,我去找他们,我们的孩子就得上大学。

    姐姐不说话,她不相信事情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更不相信弟弟会当兵,那样倒好了,比上大学还要光荣了。

    冬妮娅把头埋进前肢,匍匐着―言不发。

    大家说了很多话,很快就半夜了。最后爸爸决定:儿子哪儿也不去,就待在青岛,准备考大学,今年不让考明年考,明年不让考后年考,总不能一辈子不让考吧?

    大家都说好,都睡去了,都知道爸爸的决定其实是不算数的。

    第二天,爸爸和妈妈去了街道办事处,跟他们预料的一样,果然就碰了两鼻子灰。

    办事处的张主任说我们已经请示过上面了,上面说我们的大学不培养这样的人。

    爸爸说哪样的人,你们说清楚。

    张主任说哪样的人你们自己不知道?

    爸爸说好好,不让上大学,太好了,你们会后悔的,我儿子是牛顿,是大科学家,国家失去了什么,人民失去了什么?你们负得起责任么?他是哪样的人,我当然知道。

    张主任从鼻孔里嗤地一笑,挥挥手说,没工夫跟你胡搅蛮缠,走吧走吧。

    爸爸和妈妈出来,又不甘心地回头看看,看到有几个人正在把一些标语―条条刷在办事处的墙上:

    听毛主席的话 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 建设边疆 保卫边疆 青海是一个可爱的地方。

    爸爸让妈妈等着,自己又到办事处里头去了。面对着威严的张主任,他半是豪迈半是激愤地说:

    要去我去,我去青海。

    张主任说你?你去干什么?

    爸爸说我去替儿子当兵。

    张主任拍案而起:你敢嘲笑我们!

    爸爸出来了,脸上红堂堂的,像喝了酒。

    妈妈问你又去说什么了?

    爸爸说我告诉他们有理走遍天下,别说青海,就是黑海我们也敢去。

    回到家里,爸爸向我们宣布: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呢,得离开一段时间,去黑海看看风景。

    于是,大家都知道什么问题也没有解决。姐姐迁怒于冬妮娅,嫌它舔了她的手,卧的也不是地方。我受不了她对冬妮娅的这种态度,就带着它出去了。

    胡乱在街上走着。猛地一抬头,看到路白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在―起,立刻就猜到那是路白的妈妈纪老师。

    冬妮娅高兴地疯跑过去,吓得纪老师惨白了面孔。路白说妈妈没事。张臂就抱住了冬妮娅。

    路白和冬妮娅亲热着。路白的妈妈惊呆了,她第一次发现女儿竟然跟―只狗这么好。

    我赶紧走过去,庄重地鞠着躬说:纪老师好。

    路白的妈妈瞧着我,苍白的面孔微微―笑说:狗是你的?这狗真好。

    路白说妈妈它常去找我,我怕你不高兴,就没让你发现。

    路白说妈妈你先回吧,我跟它玩一会。说着就叫冬妮娅。

    路白的妈妈对我说,冬妮娅?那你就是保尔了?

    我没说不是也没说是,蓦然想到,或许路白也是冬妮娅。

    路白的妈妈没再说什么,走了。路白兴奋地带着冬妮娅跑来跑去,因为她知道从此她就可以公开和我们玩了。

    我们去海边,去海里,玩得满海都是白浪,鱼虾也来凑热闹,差不多就是哪吒闹海了。

    玩够了我说:明天咱们还来疯,反正也疯不了几天了。

    路白说为什么?

    我没有回答,冬妮娅却汪汪汪地叫起来。

    我说得没错,玩不了几天了。办事处的张主任带着六个人,包括一个来自青海的现役军人,来家里动员我去青海。满满当当坐了一屋子,妈妈紧着倒茶,姐姐说我来。

    姐姐把茶先端给了远方的军人。

    军人说一年转干,两年探亲,三年就可以结婚,我保证,我是革命军人,决不说假话。

    张主任说我把话往透里给你们说吧,他去了建设兵团,就是一名光荣的军垦战士,要是留在青岛,整天游手好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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