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游动翻腾。在这片外表平静的世界里,其实充满了弱肉强食的争斗。强者要独霸这方天地,弱者要在夹缝中求生存,谁不是天生之物呢。结果是谁也没有消灭谁,大家依然生活在一起。于是小鱼变成大鱼,蝌蚪长成蛤蟆,泥鳅照样钻来钻去,水蛇最为凶猛,却只能在水面掠过时制造一片惊慌。蒲苇、芦笛和各类水草,都在拼命扩展自己的地盘,进行着无声的竞争。沼泽因此而日渐繁茂。这里充斥着不能灭绝的生命种类。
其中也有人。
在沼泽中一片孤舟一样的陆地上,搭着几个破破烂烂的草棚子。草棚里分住着一伙衣衫褴褛的男女。他们都是黄水中的幸存者。或借助一块门板,或抓住一根木头,或驾一条破船,终于死里逃生。但亲人没有了,村庄没有了,田园没有了。当大水落下,双脚踩住满是泥浆的土地时,他们甚至失去了方位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大地上的一切原有的标记都消失了。到处都是一样的空旷的土地、水洼、沼泽。你甚至看不到一棵树、一棵草,满眼都是混黄一片,没有任何生命的颜色。
他们以为到了冥冥之中。事实上,他们在大水中不知昏死过几次,又醒过来几次。他们对生命已经麻木,没有悲痛,没有恐惧,只有空荡荡的麻木和虚无。大地整个变了模样。当太阳重新悬在头顶,当星月重新闪亮时,他们才意识到自己的确还活着。但活着的人实在太少了。起初,他们谁也不认识谁,只像鬼影一样在大地上飘荡,喝生水,吃小鱼。头发长了没法剪,衣裳破了没法补。最终只能**裸披着长发在大地上游荡。他们不再有羞耻感,只剩下生命的本能。羞耻感是人类群体中的产物,但这里不再有人类的群体。他们只是孤零零的单个活物。
他们毫无目的地游荡,在上千里死去的土地上。
披头散发。赤身裸体。不言不语。一个无声的世界。
终于有一伙人先后相聚在这里。是星星也会聚头。而人是有气味的。
但一天夜晚,他们突然神秘地消失了。孤舟一片狼藉,好像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这是个谜。没有人知道是谁征服了这些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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