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有一种观点认为中国有些所谓的知识分子只能够提供学术的营养,但不能培养创新的人才。在批判极权思想和改造国民性方面并没有产生超越,在反对专制、改造社会、警醒人民、勇于担当方面做得极少,彻头彻尾仅仅是一个在纸堆里钻营的识字人而已。
我深以为然。
虽然知识分子的使命并不是一定要亲自参与到具体的社会事务中“抱砖头”、“拉板车”,他所要构建的理想不一定非要他本人亲自完成,但他的使命必是对社会有当下性的介入,否则,容易沦为帮闲和帮凶之徒。
我以为,知识分子的主要使命就是批判。只要是不合理的有碍社会公平正义,有碍人的健全发展,有碍文明的推进演变,就要毫不妥协的批判,这时,批判是唯一的使命。
重建是待后的使命。一定意义上,现实需要重建,现实重建的过程中又会滋生新的矛盾和问题,这些矛盾和问题又必然被批判,批判寓于重建之中,批判是重建的一种必须和推进,批判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重建。
如果一个知识分子放弃了自己知识分子的立场,从现实层面逃避批判的使命,那么,这个曾经的批判者将异化为被批判的对象,这个人的公共性将消失,主体性将逃逸,他是一个逃避自由的奴才。
同时,批判并不全是否定,它以彻底坚决的态度否定事物发展中不合理的部分,它的目标是人活的更好,获得不断的提升,而不是让人一味的僵化、世故、腐朽地贪图享受。
批判是一场向美的战斗,向美的途径异常艰难。它所能做的也许仅仅是促进人和社会的逐步觉醒,并不一定指明方向,但这个方向肯定不是他所批判的方向。
真正的知识分子的批判具有战略眼光,但他的批判只关注当下,他会否定过去不合理、不人道、无良知的东西,而不是急于去预设未来,因为未来的“黄金世界”谁也预设不了。
如果谁的批判仍以貌似批判的姿态继承“过去”,那么这种“发扬”和“继承”本身不仅是盲目的、投机的、腐朽的,也是没落的、虚伪的。
因为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社会和个人的价值观,这种价值观又受制于当时社会体制的束缚和支持。如果某种价值观曾在某一时代或“世世代代”造就了社会表面上的稳定繁荣,但经过几千年的社会实践发现它是压制人、束缚人的,那么当下的社会或个人仍以继承的名义弘扬这种腐朽的价值,一方面说明了这个社会方向感的迷失,另一方面说明当下的个人主体性仍处于蒙昧顽固的状态,在社会体制和文化心理上较以往仍无实质性的改变。
唯一的希望是:路是有的,不要害怕在梦中醒来。
如果人要在大地上顶天立地的行走,苦梦还是要有人努力的去做。有人做苦梦,改进才有希望。
“如果已经有了一种崇高和圣洁的光芒照射过自己,却依旧浑浑噩噩和随波逐流地苟活下去,这不是太可怜和可耻了吗?”(林非《荒煤,我心中的丰碑》)
希望我们的知识分子和努力成为知识分子的行路者,真正潜下心来,时时不忘自己作为一个真正知识分子的公民和文化身份,继续做苦梦,继续走路。
备用站:www.lrxs.org